辛远难受的说不出话,只是捏着筐边往自己这边转,用动作告诉项逐峯他不需要帮忙。
项逐峯脸色立刻黑了下去,不明白辛远在这没用的坚持什么。
辛远又细细打了个寒战,努力把身体侧向项逐峯看不见的一端。
项逐峯也懒得跟病人再计较,把筐往辛远怀里一塞,看辛远立刻歪着个身体,撕心裂肺地吐起来。
辛远本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吐到最后,喉咙被苦水呛得来回咳嗽,也没再管手边的水到底是谁倒的,抓过来就连着喝了好几口。
等把这股难受劲完全压下去,身前已经变成了六个滴溜溜的眼睛。
看着自己满胸口的水,都不用照镜子,辛远也能想象出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像读破他的心思似的,项逐峯先一步开口,“芬姨,您也担惊受怕很久了,先跟小暖回去休息吧,等一会我再派人带您回家,去房子里把还有用的物件都收拾好,给您送到新住处去。”
没想到项逐峯会安排的这么妥当,辛远一时不知是该先说谢谢,还是先问你为什么还不走。
但这两句都没说出来,项逐峯就已经把桌子搬过来,把冒着热气的小米南瓜粥倒进保温杯盖里。
“芬姨特意给你煮的,说你小时候一生病就要喝这个。”
辛远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可逃避的,但也没有让现在的项逐峯知道更多的必要。
反正无论真相如何,都消解不了他曾经隐瞒身份,欺骗过项逐峯这个事实。
这边的医院设施不比杉城,桌子高度没法调节,辛远只能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杯盖底去喝。
但刚端起杯盖,还没举到嘴边,右肩的伤口猛地刺痛一下,辛远手一颤,来不及再放回桌面,眼看就要全漏在身上,一双手忽然伸到身前,用掌心接住了还冒着烟的粥。
辛远尴尬地定住,项逐峯却也没看他,用纸巾把掌心的粥擦干净,转头又去给他倒了一杯。
“张嘴。”
在辛远这样愣到不知多少秒后,项逐峯把温度适宜的粥直接递到了辛远的唇边。
辛远还是没有动,项逐峯的好脾气像是终于被他磨完了,露出了辛远熟悉的表情,“你要是再弄翻一次,还要麻烦芬姨再回去给你煮一份吗?”
辛远终于低下头,慢慢张开嘴巴。项逐峯的动作并不算温柔,却也总在他快被呛到之前,及时地停下来。
第三个杯盖见了底时,辛远突然开口:“综艺什么时候继续录?”
这下轮到项逐峯定住,“你都什么样子了,还想着去录综艺?去镜头前给观众表演你晕倒的样子吗?”
“不是你说的,这个综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要不是辛远此刻的眼神份外真诚,项逐峯真会以为辛远在很不客气地对他进行嘲讽。
项逐峯沉默片刻,才回答:“先别想这么多没用的,医生说了最少观察三天,等确定没事了以后再说。”
空气又安静下来。
辛远没有抬头,却总能隐约的觉得项逐峯再看他,像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辛远也是真的还有点晕,不想做无谓的坚持,默默缩回床上。
项逐峯又在身后帮他收拾了一会,等听出他想要离开,辛远才忽然问:
“昨天晚上的那场火,你知道是谁放的吗。”
项逐峯收东西的手顿了一下。
辛远这么问,就代表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
昨晚的一切都过于蹊跷,如果不是项逐峯找辛远时凑巧去救了火,那这场事故就可以彻底赖在项逐峯头上,坐实他为了逼村民搬迁而不择手段的论断。
所以辛远前脚刚回到房间,何叶才会紧跟着打来电话,责骂辛远毁了她很重要的事。
换成从前,可能都不需要辛远主动问,项逐峯已经会迫不及待告诉辛远真相,让他好好看清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如何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疯子。
但是现在,看着辛远盖着被子都还隐隐发颤的背影,项逐峯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样久的沉默,已经让辛远确定了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答案。
过了好久,辛远才用没那么颤抖的声音开口:
“你知道的,辛建业是一个很坏的人,你如果一直跟着他,无论你想不想,也总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项逐峯没有再说话,回答辛远的,是一阵很轻的关门声。
一出门,都还没走到电梯口,项逐峯的手机又再次震动。
从昨晚到现在,各种消息就没有停下来过。
除了给辛建业汇报,想办法让上面的领导放心,还得时刻控制着村民情绪,而节目组那边一众人,也指望着项逐峯给个定心丸。
项逐峯在病房外忙了一夜,尽可能把事情都压了下来,为了不再添新的事端,连何叶都还不知道辛远受伤的事。
但林声在业内的消息也算四通八达,一早就听说综艺录制出了问题,立刻打电话来问项逐峯。
项逐峯也懒得听她试探,直接了当,“这边的事情有我在,不用你操心,也不会耽误你后续的安排。”
林声还是不放心,“我这边刚接触到到几个新本子,都是难得的好资源,现在就等着辛远录制完,越快进组越好,你这边不要给我出任何的差错。”
项逐峯皱起眉,“你之前不是说好了,下个月才给他接新剧吗?”
“我给他谈本子拉资源,还要考虑他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