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绪东阳听见自己问。
“这不废话吗?”谈丹青噗嗤笑了一声,刚涂过一层睫毛膏的黑亮的眼睫扑扑扇动,“肯定有男有女啊。”
绪东阳站在门框前,看着谈丹青将口红扔进白色贝壳小钱包里,又往吊带裙外套了一条白色针织衫,去玄关换鞋。
他的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烦。
烦烦。
烦烦烦。
这股无名的火,一直持续了一整天。
他看什麽都不爽,看谁都不顺眼。
烦烦烦烦烦烦。
课间嘈杂喧闹,他戴着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共和时代在吼:
“SoI'mgonnagiveallmysecretsaway(我将泄露我的全部秘密)
Thistime,don'tneedanotherperfectlie(这一次,我不需要另一个完美谎言)”
可那些躁动的音符非但没能冲散什麽,
每一次鼓点都像在提醒——
谈丹青今晚会穿着那件烟灰色吊带裙,在某个灯光暧昧的包厢里,对别的男人露出那种笑。
他妈的。
为什麽还要上学。
“绪哥,”李远抱着球来找他,说:“你最近怎麽这麽忙啊?都没去俱乐部打拳了。”
“有事。”绪东阳说。
“哦,那你忙吧。”李远说,“我哥问我来着,说你也高三了,後面以後还打不打,得给个准话。”
绪东阳没说话。
高三了,以後丶将来丶前程……
这些词在师长们口中被嚼烂了,每个人都在谈论着“以後”,可他的“以後”却是张泡在显影液里的相纸,始终显不出清晰的轮廓。
李远说:“你想想吧,要是後面不去了,跟我哥提前说一声,他好找人替。”
“嗯。”
这时谈小白跟几个朋友抱着球经过。
李远嗤了一声,说:“傻缺一个。”
“听说张渊这几天要堵他。”
张渊是吊车尾混子。
和绪东阳井水不犯河水。
“跟张渊什麽关系?”绪东阳皱眉问。
“昨天不是打球嘛,”李远解释:“本来就我们几个3v3,後来张渊也看中场地了,就说一起。
“一起打就一起打呗,谈小白个傻缺,追刘彤追得脑子没了,一整晚都搁那儿炫技,给了张渊好几个大盖帽。
“张渊受得了这门子闲气?这几天就要把场子给找回来。”
李远惋惜:“谈小白,惨咯……”
绪东阳听完,摘下耳机往外走。
李远忙追上,问:“绪哥,哥,你哪儿去啊?”
“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