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丹青有些意外,她察觉刚刚吃饭张鹏时不时看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昨晚的事,又在心中默默鄙视自己。
“没这个必要。”绪东阳从中间挡开,将手机还了回去,冷冷地说。
张鹏忙解释:“阳哥,误会了哈。我没别的意思,我刚听丹青姐在广东有工厂,想以後有机会去参观参观。”
绪东阳说:“想去直接找我。”
“行,”张鹏将手机放回口袋,又补充道:“真没别的意思。”
谈丹青今天的课在下午两点,趁着还有空,两人便围着天坛散步。
恰好碰到导游团涌入,人潮瞬间拥挤,绪东阳的手自然地包裹住她的。她回握住,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度。
太阳越升越高,晒得鼻尖冒汗。
她一阶一阶往天坛跳着走,问:“绪东阳,你後面打算去哪儿?”
绪东阳低头看导航,说:“颐。和。园吧,那里现在风景最美。”
“不是,”谈丹青失笑,说:“我是说後面,以後,毕业後。”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绪东阳已经在念大二,大三就要定方向,蹉跎不了几时。
绪东阳拧着眉看她。
谈丹青停下脚步,昂头欣赏着巍峨壮观的天坛,说:“你同学都打算出国深造,不出国的,也留校读研,不读研也考公。那你呢?从没听你说,你後面想去哪儿?”
“你想我去哪儿?”绪东阳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我能想什麽,”谈丹青笑着说:“现在说的,是你的未来啊。当然要你自己决定。”
她顿了顿,语气放得柔和,“你也想和他们一样出国吗?如果你不想找家里要钱,我……可以帮你。”
她斟酌着用词,她见识过绪东阳那点自尊心,试图将“借”字说得不那麽生硬。
绪东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说:“谈丹青,你还是这样。”
谈丹青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清晰的控诉,不由有些不悦。她怎麽样了?她又不是找他借钱,她可是借钱给他。这种时候,不应该叫她一声金主妈妈麽?怎麽苦大仇深得像一只倔强小白花。
绪东阳沉默着,下颌线绷紧。
谈丹青试探了一声:“喂,绪东阳……又生气了?”
“你上课的时间快到了,”绪东阳说:“我送你过去。”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话很少,空气凝滞,算得上不欢而散。
绪东阳送她到教学楼楼下,说:“我回宿舍一趟。”
“嗯,那我去教室了。”谈丹青应了一声,转身上楼。
*
绪东阳愤怒并非源于什麽可笑的自尊心,他在谈丹青面前还有什麽自尊?
他真正愤怒的,是谈丹青仍然没有将他纳入未来的规划里。
她还是保持着那潇洒的随时抽身就走的姿态,似乎一旦时机到了,她就会昂首大步往前走,将他留在原地,不管他的死活。
他爱的就是谈丹青的这份坚定,是她谈及自己梦想时,眼中闪烁的星河。
可同样的,他最怨恨的也是她这油盐不进捂不热的决绝。
他沉着脸,快步往宿舍走。
有同学擦肩而过,跟他打招呼。
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刚到宿舍门外,还没推开门,就听见王越桓的声音:“……丹青姐是阳哥的女朋友,你刚刚加什麽微信?”
紧接着是张鹏不耐烦和刻薄的辩解:“我都说八百遍了,我就是问问她厂的事!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就一个高中毕业小网红,年龄还那麽大。你们一个两个,都快把她捧到天上去了,哄擡逼价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门“哐”的一声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又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