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碧桃嘴巴毒,实在是大夫人嫁进国公府都多少年了,又不是新妇和夫君吵架,闹这么一出人家也愿意配合给个台阶下,大夫人觉着自己在国公爷心中能有多大的份量呢,若是高估了自己,不是更尴尬难堪吗?
到时候,别说国公爷了,就是窦老夫人这个当婆婆的,心中也会不舒坦。
大夫人这点儿小心思,连她想想都觉着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更何况还将定国公府和淳安公主扯了进去,尤其是过继这样根本就没影的事情。
因着太过不解,碧桃忍不住将这些想法说了出来。
崔令胭开口道:“你能想到的大夫人怎么能想不到,可人都是贪心的,也不想拉下自己的面子自己带着二姑娘回来,多半觉着哪怕不是国公爷亲自去接而是府里派人去接,好歹能少几分难堪。”
“若这些流言蜚语真是从岑家出来的,大夫人的心思更多的是不想叫大姑娘名声没半点儿污损就嫁去定国公府。这人呀,自己日子过得不好就见不得旁人好,总要想法子给人添堵的。下不了牌桌反倒是想着掀翻桌子,叫谁都不好过她就解气了。”
碧桃自小在戚宅长大,进了京城瞧着高门大族里的贵妇,靠得近了反倒觉着也不是一个个都聪慧有手段,就如大夫人岑氏,在碧桃看来实在是一步错步步错,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甘心辖制不住自家姑娘这个儿媳,妯娌间也占不了上风,所以和少夫人说的一样就想着掀桌子叫所有人都不痛快。
碧桃觉着,大夫人若能没了这份儿不甘安安分分当她的国公夫人,就不至于叫自己的处境愈发难堪,叫外人看了笑话了。
崔令胭将话题转移开来,问道:“世子早起用膳了没?”
碧桃点了点头:“用过了,观言叫人将早膳放在书房了。世子瞧着少夫人睡得沉,起来后就没叫醒少夫人,还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少夫人叫您多睡会儿,还说老夫人那里也无需每日去请安。若是起迟了就派人去清德院告个假,老夫人对小辈慈爱,不会计较这些。”
崔令胭听碧桃说完这些,脸颊有些微红,心中也着实受用陆秉之的这份儿体贴。
碧桃问道:“这会儿老夫人肯定也听说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正在气头上呢,少夫人还要不要过去请安?”
崔令胭点了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当孙媳的哪里能不露面?再说,咱们国公府女眷不多,我既是世子夫人,总要过去宽慰宽慰老夫人的,躲在自己院里像什么话。”
碧桃觉着自家姑娘说得也有道理,便没再说什么了。
崔令胭又收拾了一番就带着碧桃去了清德院。
她进去的时候,贺氏和陆丹嬿已经在屋里了,许是因着外头流言蜚语的影响窦老夫人已经知晓,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窦老夫人坐在软塌上,见着崔令胭进来,招手叫她过去坐了。
崔令胭缓步上前挨着陆丹嬿坐下,便听贺氏对着老夫人道:“不是媳妇心眼小疑心嫂嫂,可这种事情对旁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哪里会这般上心。还将几件只有咱们自家府里才知晓的旧事嚷嚷出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二房惦记长房的东西呢。”
“媳妇是给陆家生了个儿子,可又不是那种蠢笨猪油蒙了心的,知道这爵位是长房的,且秉之还是淑宁长公主所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如今嫂嫂心里头不痛快,就将什么腌臜的心思都往二房头上安,还说什么胭丫头不向着长房反倒向着我们二房的,媳妇心里头实在是委屈。难道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这当婶婶还不能和长房的媳妇多走动一些了。若是如此,倒不如如今就分了家,也省得嫂嫂心里头不痛快处处寻我这个弟妹和丹嬿的错处,甚至还牵扯上了淳安公主。”
贺氏一番话说下来,声音有些哽咽,说完之后看了眼女儿陆丹嬿,因着替女儿委屈,眼泪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拉着女儿的手,对着老夫人道:“媳妇受些委屈便罢了,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牵扯到了嬿姐儿,说什么我们若是心里头没鬼没想抢丹若的婚事,就不该和定国公府结亲,和哪家定亲都不能和定国公府再有半分瓜葛。”
“老夫人,嬿姐儿虽不是长房的,可也是二房嫡出,也是国公府的姑娘,难道丹若自己不合适的,嬿姐儿这当堂姐的也该躲开避开,处处矮她一头才能叫嫂嫂和丹若这孩子满意吗?”
“说什么过继不过继的,这分明是想叫嬿姐儿成了淳安公主心里头的一根刺,往后嬿姐儿嫁过去和公主当妯娌,还不知要受公主这个嫂嫂多少磋磨呢。嫂嫂真是好狠的心,嬿姐儿怎么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忍心”
贺氏眼泪簌簌,有些说不下去了,因着情绪太过激动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拿帕子的手也死死攥着。
崔令胭坐在那里,听着贺氏这番话,心中暗暗感慨,就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就能听出贺氏比岑氏厉害多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她都觉着心里头有气,觉着岑氏和陆丹若太过欺负人了,什么好处都要是她们的,但凡旁人沾上半点儿好处,就觉着是抢了她们的好东西。
贺氏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眼泪,老夫人瞧了陆丹嬿一眼,吩咐道:“带你母亲去厢房洗把脸吧,哭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陆丹嬿应了声是,起身就扶着贺氏出了门进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