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丹若愣住了,没有想到窦老夫人会这样说。
她以为窦老夫人会质问她和母亲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会警告她不要和陆丹嬿计较,警告她不要再对崔氏这个嫂嫂不敬,对陆秉之心存怨怼,告诉她既然是一家人就要和睦相处。
可她万万没想到,窦老夫人竟对她这般没耐心,竟说等到陆丹嬿嫁给裴安后,就将她也嫁出去。
这是觉着她这个孙女儿在府里待着碍眼,所以迫不及待想将她赶出府去吗?
想到之前在岑家听到几个婆子的议论,又想到今日崔氏和陆秉之都陪在老夫人这里,她一回来,祖母就说要将她嫁出去。
陆丹若所有情绪都变作了恼怒,她止住了眼泪,目光里带了几分怨怼和犀利,问道:“是不是崔氏和祖母说了什么,崔氏想要将我嫁进岑家,她故意恶心我呢?”
她这话说出来,不止孙嬷嬷愣在那里,就连窦老夫人都怔愣住,半天都没开口。
眼前的孙女儿看起来明明还和前些年一样,一样骄纵任性,可却又有些变了,如今的陆丹若身上多了几分偏执,惯会将人往坏处想,觉着人人都要算计她,见不得她好。
窦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才开口道:“没那回事儿,没人要拿捏你的婚事,你别和你母亲学,成日里就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你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该知足该静下心来过日子才是,你这样揣测,哪里有个头,只会移了心性和谁都处不来。”
窦老夫人这话,是叫陆丹若知道知足,知道反思自己,不要将所有过错都推给旁人。
陆丹若闻言,却是有些不大信老夫人这话,退一步说,即便崔氏没有撺掇老夫人将她嫁去岑家,府里也不见得会给她找个多好的婚事。
若是门第比不上定国公府,她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堂姐陆丹嬿压了一头。
更别说,倘若淳安公主一直没有身孕,真将陆丹嬿生下的儿子给过继给长房,记在自己名下了,那定国公府往后什么都是陆丹嬿的,自己那个堂姐才是最风光的,不知要被多少人羡慕。
到那个时候,她如何能比得上陆丹嬿,哪怕宴席上见了,身份地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和如今的崔令胭和崔令徽一样,再也扭转不了。
她心中想什么脸上都表现出来,那点儿心思如何能瞒得住窦老夫人。
窦老夫人摆了摆手,道:“行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听进去或是听不进去随你吧,你回你院里歇着吧。”
陆丹若闻言,瞧着老夫人脸上疏离失望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几句,可在老夫人的目光下却又没说出半个字来,只能满是委屈退了出去。
等到陆丹若离开后,窦老夫人才失望道:“你瞧瞧她,哪里有半点儿国公府嫡出姑娘该有的样子。崔氏可是她的嫂嫂,哪怕她和崔氏相处不来,也不该如此恶意揣测,将人心想的那般坏,我哪怕对她失望,可我这当祖母难道还能害了她不成?她若嫁进岑家,日子不知过得有多鸡飞狗跳呢,再说她那外祖母和舅母,也不是心思简单的。如今岑家式微,我哪里还会有将她嫁去岑家的心思,她当国公府当我们陆家不要脸面了吗?”
她不怕小辈们做错事,就怕心性狭隘钻了牛角尖,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蠢笨的越扑腾越难堪。
“当初就该将她接到我这里住,跟在岑氏身边,看看她将孩子养成什么性子了。”
孙嬷嬷叹了口气道:“若您当初生出这个心思来,大夫人面儿上高兴,心里头怕是也觉着委屈呢。那样一来,也未必比现在要好,走哪条路是其次,关键还是看心性,兴许二姑娘经历些事情,慢慢也就懂事明理了。”
窦老夫人没再继续说这个,起身往屋里走去。
孙嬷嬷扶着她进去,却是压低了声音道:“老夫人如此动怒,奴婢倒不好说件高兴事叫老夫人乐呵了。”
窦老夫人知道她的性子,旁人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不知分寸,可孙嬷嬷既然提起了,她就停下了脚步。
“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孙嬷嬷开口道:“奴婢瞧着少夫人应该有孕了,老夫人没瞧出来少夫人最近胖了些,胃口也比往日里好。”
“奴婢叫人往松雪堂那边打听了,听说少夫人最近容易犯懒,还有前日少夫人陪着老夫人说话,还小小打了个哈欠,您当时没见着,奴婢却是看到了,应该是有孕了,要不然,世子怎么最近经常陪着少夫人过来呢。”
孙嬷嬷不说起来窦老夫人还没觉着,她这样说了窦老夫人想着崔令胭和孙儿陆秉之最近一段时日的相处,越来越多的苗头出现在脑海中。
她脸上满是笑意,心情也舒朗开阔了许多,含笑道:“这倒是难得的好事儿,秉之他们多半是想满了三个月稳固了胎像才好将消息告诉我,孕中是该忌讳一些,你我知道就好,也别往外头说,由着他们小夫妻吧。”
窦老夫人明显高兴起来,连空气都松快了许多,孙嬷嬷扶着她进了内室,劝道:“小辈们的事情一个个来,操心完了这个操心那个,谁家不是如此的,您不必为着二姑娘气坏了自己身子,老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改变
陆丹若从樨澜院出来后,想到方才祖母窦老夫人对她疏离失望的态度,难受的闭了闭眼。
“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别在外头被人看了笑话。
这话丫鬟没敢说出来,可陆丹若却是清楚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