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逼着这孩子释怀原谅,换做谁也不能甘心吧?别说是胭丫头才刚出阁,便是咱们这般年纪的怕也轻易做不到。”
高氏说完这话,叹气摇了摇头就径直离开了。
三房乃是庶出,也不争抢什么中馈,这些年安安分分的倒也不怕说这些话。高氏实在是看腻了府里一个个都心中明白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倒叫胭丫头一个受了最大委屈的人咽下这些委屈,不原谅就是不孝了。
实在是可笑,若一直如此,胭丫头别说是疏远薄情了,怕是要恨上宁寿侯府这个娘家,到时候才更没脸呢。
戚氏闻言瞪大眼睛,实在是没想到一向温婉低调的高氏会突然说这些个话。
看着高氏离开的背影,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高氏的话,叫戚氏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她身为母亲的高高在上在高氏的那番话下突然就坍塌开来,撕破了那层拿孝道描摹出来的遮羞布。
对于胭丫头来说,真是恨不得躲得她这个生母远远的吗?人一旦做错了事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吗?
身后跟着的丫鬟沁雪见着自家夫人脸色苍白难看的样子,心里头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上前扶着自家夫人走了两步,就见着不远处肚子已经隆起,身材丰腴的柳姨娘。
戚氏见着柳姨娘,定定看了柳姨娘几眼,就移开了视线,和沁雪出了樨澜院往翠微院的方向去了。
柳姨娘看着院门口戚氏离开的方向,拿帕子掩嘴一笑,低声喃喃道:“咱们这位夫人呀,如今可不如过去有威严了。也对,老夫人这个当婆母的不喜她,侯爷也不给她这个继室几分体面,生出来的儿子还是病恹恹的,好不容易有个贵为世子夫人的女儿,人家还恨不得和她没半点儿干系。要我是她,也是没底气,心里头虚得很。”
柳姨娘说着,抬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含笑道:“只盼着这肚子里是个男孩儿,这样你家主子往后才能在这侯府稳固了地位,哪怕只是个庶出子,只要健健康康的,别说在侯爷那里,就是在老夫人跟前儿,这孩子都是有脸面的。到时候,她才有得难受呢。”
翌日一早
崔令胭梳洗完用过早膳后,就和陆秉之一块儿去了清德院给窦老夫人请安。
窦老夫人也叫薛嬷嬷打听了昨日二皇子萧则大婚的事情,今个儿见他们过来也随口闲聊了几句。
不过卫国公府一向不是二皇子那边的,更因着萧则命人暗中给陆秉之下毒的事情彼此愈发有了嫌隙,所以,老夫人也不过是随便闲聊,对于二皇子府如何其实是半点儿都不放在心上的,只在瞧着皇上的态度时,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皇上赏赐的东西没越过当初的大皇子去,这便能瞧出皇上的心思了,皇上这是在敲打二皇子呢。二皇子若是能改改他的性子,平日里注意着些,往后再不做那些荒唐的事情,兴许还能挽回圣心。若是行事照旧或是更不像话,依我看,皇上和他的父子情分也会慢慢被消磨掉的。”
“昨个儿萧则没去亲迎,今个儿这对新婚的夫妻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还不知是何等情形。若是刚成亲就闹不和,夫妻离了心,这才是真正叫人看了笑话呢!”
窦老夫人正说着,外头就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贺氏和大姑娘陆丹嬿过来请安了。
窦老夫人叫人将人领了进来。
崔令胭和陆秉之给贺氏见了礼,陆丹嬿挨着崔令胭这个堂嫂坐了下来,不时和崔令胭低语几句,姑嫂间相处很是和睦。
窦老夫人坐在上首软塌上瞧着,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二房一个个都是聪明的,贺氏虽有些小心思,可该收的时候也便将那些心思全都收了起来。表面上更能当个好婶婶,和小辈们说话也慈爱和气。
二房如此,偏偏长房却是反着来的。岑氏原先还没有那么拎不清,自打胭丫头进门,瞧着竟是一日比一日糊涂。母女俩半点儿形势都看不清楚,不想着缓和彼此关系,改掉心中的那些狭隘心思,反倒是心怀不满和怨恨躲去了岑家,真不知岑氏这么些年当国公夫人都学了个什么,没半点儿长进着实叫人气闷。
岑氏便
是那种没有波折的时候瞧着还能看,一遇着事情便撑不起来,过不去心中那块儿疙瘩,连胭丫头这个儿媳都容不下。若是换成个聪明的,不管心里头如何想,总是要和和气气体体面面的,哪里会闹到现在这般地步。
她不愿意回来,长子也没心思去接人,她这当婆婆的便也没开口说什么。兴许在娘家住些日子过得憋屈难受了,岑氏和丹若才能知道国公府的日子有多好,知道知足常乐这四个字是何意思。
陆秉之到底是男子,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往松雪院去了。
窦老夫人又和贺氏她们说了会儿话,贺氏还有好些事情要忙活,老夫人便叫她忙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嬷嬷过来传话,说是定国公府殷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府上了,想要给老夫人请安。
窦老夫人听着这话,便叫人将人领了进来。
嬷嬷进来后请了安就道明了来意:“我家老夫人叫人将二老爷和府上大姑娘的生辰八字送去了皇恩寺,给皇恩寺的主持看过后,说是八字相合,乃是正缘呢。老夫人听了高兴极了,赶紧派奴婢过来将这好消息告诉国公府一声,也好早些将两家的婚期定下来。”
嬷嬷说着,视线就往坐在那里的陆丹嬿看去。
陆丹嬿听着这事儿,脸颊羞得通红,起身就避去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