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的脸色就愈发冷了,她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眼樨澜院,然后,沉沉道:“回去做什么,在外祖家住了好些时日,有些想念堂姐了,不如去堂姐那里坐坐,正好中午就留在堂姐那里用膳了。”
丫鬟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不知她这是气话还是真话。
她觉着姑娘如今的性子,是愈发不好琢磨了,真是说一出是一出,这会儿不安安生生待在自己院里,去大姑娘那里做什么,还不嫌尴尬吗?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难道大姑娘和二夫人没听到,再一块儿用膳那得多尴尬,自家姑娘非要给别人添堵也叫自己心里头不痛快吗?还是说,姑娘因着老夫人方才那番话给气糊涂了,气性上来非要闹一场。
丫鬟开口想劝几句,陆丹若不等她开口就径直往陆丹嬿所住的院子去了。
一路上遇着不少丫鬟婆子,见着她是去大姑娘那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不解。
等她走远了些,还忍不住议论开来。
“二姑娘才回府怎就去了大姑娘那里,可别两姐妹打起来吧,传出去还不知叫人怎么议论呢,外头那些等着看乐子的人更是要议论好些日子了。”
“主子的心思咱们哪里能揣测得了,心里头哪怕存了嫌隙,表面上大抵也会装出堂姐妹亲近的样子,兴许是故意表露这样的态度给老夫人看的,也不知老夫人知道了心里头作何感想?”
“慎言!快别议论主子的事情了,咱们当奴才的哪里有资格议论,自己的事情都顾
不过来。”
陆丹若不用猜,也能想到身后的丫鬟婆子如何编排她这个主子。
方才她们看她时眼底的打量和同情当她看不出来呢,二婶也不知是怎么执掌中馈的,还有崔氏,御下不严,竟叫这些身份卑贱的下人议论起主子的事情来了。
明明母亲执掌中馈时,府里还不是这样的规矩。
还是说,之前她们不敢议论,如今见她和母亲失了势,就敢放肆起来,不顾忌她这个主子的体面了?
陆丹若越想心里头越堵得慌,脚下的步子加快,没多一会儿就到了陆丹嬿所住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廊下站着的两个丫鬟当即就面露诧异,一人挤出一丝笑意来上前给陆丹若行礼请安,另一人打起帘子将陆丹若过来的事情回禀了自家姑娘。
屋子里
陆丹嬿正坐在软塌上看着自己的嫁妆单子,听着丫鬟的回禀知道陆丹若过来,只诧异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视线往门口看去。
很快,帘子打起,陆丹若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四目对视,堂姐妹间早没有了往日里的情分和亲近。
陆丹嬿先开口道:“妹妹怎么今日就回来了还以为会过些日子和大伯母一块儿回府呢。毕竟,外头流言蜚语那么多,伯父或是府里不去岑家接,脸面上总是不怎么好看。”
陆丹若没想到她还没责怪陆丹嬿抢了自己的婚事,陆丹嬿就敢说出这些话来,再加上陆丹嬿平日里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哪里有这般伶牙俐齿不饶人的时候。
以至于陆丹若听完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气得连身子都在颤抖着。
她指着陆丹嬿道:“你,你怎么敢”
陆丹嬿眸子里带了几分嘲讽,对着陆丹若道:“怎么不敢?难道只许妹妹自己婚事不成就迁怒于我,我这当堂姐的一日不让着堂妹,堂妹就觉着是我亏欠了你的。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多少天了都没消停,当我是泥人捏的性子只能忍气吞声不成?”
陆丹若和陆丹嬿从小一块儿长大,从未见过堂姐这般模样,此时竟被她几句话挤兑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恼怒道:“哪怕因着八字我和裴安没法定下婚事,可殷老夫人原先中意过我,堂姐要嫁人也该避开定国公府避开裴安才是,怎就非要是裴安不成?”
陆丹嬿听她这样说就笑了,眼底带了几分嘲讽:“怎么,若是换成妹妹,妹妹就会替我想,宁愿选择家世门第低一些的,不如裴安的人嫁了?我可不信堂妹会这般好心,只怕那个时候,堂妹不和我炫耀刺我的眼我就谢天谢地了。堂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要求我来做,不觉着可笑吗?我可不觉着自己抢了你的婚事,若依你这般行事,这世上的人就都不必议亲了,省得坏了自己的名声弄得家宅不宁姐妹阋墙。”
陆丹嬿就差点儿明说陆丹若心眼小,见不得她得了这桩好姻缘非要想法子坏了她的名声了。
陆丹若气得连肩膀都在发抖,没忍住道:“你以为你嫁给裴安就有好日子过吗?别忘了淳安公主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身孕,公主的肚子若是一直没有动静,你生出来的儿子注定是要过继长房名下,叫淳安公主一声母亲的。到时候,你觉着自己能和淳安公主妯娌和睦吗?你抢了这桩婚事,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陆丹若正在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话音才刚落下,外头传来一声熟悉中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是吗,这就不劳丹若替你堂姐操心了。”
从门外进来的是一脸寒霜的贺氏。
贺氏听到陆丹若从老夫人那里出来没回自己院里反倒来了女儿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安,急急忙忙赶过来,没想到就听到了这番话,哪里能不气。
陆丹若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女儿嫁给裴安,她最担心的就是因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得罪了淳安公主,叫女儿成了淳安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嫁进定国公府就没有好日子过。
一想到外头过继一事闹得这般大,定早就传到了淳安公主耳朵里,贺氏心中对岑氏和陆丹若就再没了半点儿情分,此时听着陆丹若这话,哪里还会给陆丹若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