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卫国公没好气指了指他,无奈道:“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你母后可不是这样的,你父”
卫国公吐出一个字来,脸色微微一变,迟疑一下到底是将话题转移开来,问道:“瞧今日你待崔氏的情形,你对崔氏可是满意?”
陆秉之听他这么问,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抬了抬眼看向了卫国公:“崔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若她无错,自然一直是我的妻子。”
卫国公愣了一下,随即眉眼温和了几分,长叹了口气,道:“你呀面儿上看着清冷,骨子里却是像极了你母后。”
“你母后当年也待那位一片痴心,只可惜痴心错付,到底比不得如今昭阳宫那位贵妃,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还叫你自小就养在你姑母名下,未曾有个嫡子的名分。”
“如今细细想来,也不知当年你母后那样安排,对你是好还是不好。你如今担着卫国公世子的身份,那位虽因着你姑母的缘故多恩宠你几分,可到底也只是将你当外甥看,在他心里,你这个外甥如何比得上皇子们?”
“就拿这回你中毒一事来说,他也不过是杖毙了几个御膳房的太监,根本就没往下细查,也没想给你个交代,倒枉费你行此险事,拿自己的身子做文章了。”
陆秉之眼底露出几分嘲讽来:“姑父说错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打母后去后,他便很少往昭阳宫去了,我那位姨母看着虽风光,可实际上有多少恩宠呢?若真将她捧在心尖儿上,如今住在坤宁宫的就该是我那好姨母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卫国公抿了口茶,道:“不提这个了,你性子稳重,心中有数就是。”
“对了,淳安昨日从皇恩寺礼佛回来了,如今住在宫中。你明日带着崔氏进宫请安,也叫你姐姐见见崔氏。”
陆秉之眉头微微挑了挑:“定国公陪着皇姐回来的吗?”
卫国公点了点头:“一向都如此,定国公比淳安大十余岁,平日里很是护着淳安。只是他们夫妻膝下一直没个孩子,定国公老夫人虽不敢在你皇姐面前念叨,可背地里没少搞鬼,这回往定国公跟前儿塞人,你皇姐还没发话,定国公直接便寻了个错处将人拉到国公府当着老夫人的面杖毙了,后来还怕你皇姐多想,陪着你皇姐去了皇恩寺,期间老夫人多次称病,定国公这个当儿子的倒是个心硬的,进宫求了恩旨请了太医院的院正过府诊脉,老夫人深知淳安得皇上恩宠,也不敢闹得太过传到皇上耳朵里,这才罢休了。”
陆秉之脸色有些凝重:“当年就不该由着皇姐嫁去定国公府,皇姐说不是为着我,是她自己爱慕定国公,可我哪里不知皇姐的心思,她分明是为了我这个弟弟。”
卫国公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必如此想,淳安一向主意大得很,在宫里头这些年也最得皇上喜欢,她想争,也想叫你最后争赢了,替你母后讨个公道。她这样的心思,你如何能拦得住她?”
“你还是想想明日进宫如何和淳安解释这桩婚事吧。淳安在皇恩寺礼佛,回了京城多半也要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你既觉着崔氏不错,就多护着崔氏一些,淳安那性子,她瞧上眼的哪里都觉着好,若她觉着不投缘,任谁也入不了她的眼。”
紫玉兰
陆秉之和卫国公说了会儿话,就从书房里出来。
观言瞧了瞧自家世子,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世子是回梧桐院还是去松雪堂?”
陆秉之看了他一眼,观言缩了缩脖子,带着几分讨好道:“奴才不是瞧着世子很是喜欢少夫人,还应下了午膳陪着少夫人一块儿用,兴许往后回松雪堂的机会就少了。”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陆秉之抬了抬眼,淡淡道:“少夫人才进门,我这当夫君的自然要给她体面,不然她在府中如何立足,这道理难道不明白?”
“也是,谢嬷嬷之前说要给你安排婚事,听说你拒绝了,说是往后有个人管着嫌麻烦,你这样的心思,如何能明白什么叫夫妻一体?”
他说完这话,便径直往梧桐院去了。
观言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心中实在是有些诧异,世子方才那话是在笑话他吧?
他总觉着世子娶了少夫人后,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难不成,男人娶了妻子后就会如此,事事顾及妻子的体面?
观言打了个寒颤,觉着他的婚事还是再迟一些再说吧。
他是谢嬷嬷的养子,是谢嬷嬷从路边
捡回来的,若没有谢嬷嬷和世子,他早就饿死了。
他这辈子只等着世子达成所愿,然后再提其它。
观言看着陆秉之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欣喜,世子性子一向冷淡,如今娶了少夫人真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想叫世子因着先皇后的事情苦着自个儿,没人能走进世子心里去。
兴许,少夫人能走进世子心里呢?
秋澜院
贺氏听着丫鬟的回禀,眉眼间露出几分笑意来,含笑看向坐在身边的女儿陆丹嬿,开口道:“崔氏从祠堂出来后还真就回了梧桐院歇着了,这会儿你大伯母还不知如何恼怒呢?看来,这继室真是不好当,尤其前头那位还是身份高贵的淑宁长公主,老夫人不给她体面,当着一屋子的人叫世子带着崔氏去祠堂给长公主磕头,如今崔氏也扯着老夫人这张大旗,在梧桐院躲轻闲呢。这下子,你大伯母这婆母当的实在是叫人笑话,新妇刚进门便拿捏不住她,日后还不知会如何呢?”
陆丹嬿抿了口茶:“我这嫂嫂胆子还真是大,也不知是性子单纯,还是因着自小养在戚家,不懂这些个高门大族的规矩。她难道不知礼多人不怪,虽祖母那样吩咐了,她多往牡丹院一趟去给大伯母这个婆母请个安,难道不是更妥帖吗?她竟真听了祖母的话,以为祖母叫她好生歇着体恤她便真那样做了,当真没想过会得罪了大伯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