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般晃动的水洼映着少女沉默的脸。
指尖在不知不觉中收紧。
只听啪嗒一声,花窗被关上了。
“你自己想清楚吧。”
一句话像藤蔓将她从雨季里拉了出来。
翠儿……
翠儿知晓她的一切!
若是翠儿回来溪府,那自己的一切便都在祖母与姑姑的掌控中了!
她怎么才想到啊!
江春漾一早就明白这一点了,甚至她当时还天真地以为祖母与姑姑会因此惩罚翠儿!
翠儿有用啊!
她怎么可能会受惩罚。说不定等着那天寻个理由同自己道歉呢?而那时她刚回溪府,在没有江春漾的庇护下,她怎么能那么顺利地装病!
她承认,没有江春漾,她不行。
叹出的一口气将所有的疑惑与恐惧带了出来。
溪烟棠握紧了手中的伞,抬步跨出了江府的门。
……
巳时中。
江春漾在溪烟棠走后就将清风阁内收拾了干净。
透过书房的朱窗,池中的残荷没了灵气似地耷拉在水里,就连鲤鱼都躲了起来,整个书房除了杂乱无章的雨声,便没了任何声响。
以往的此时,正是溪烟棠盯着自己练字的时候。
她会神采奕奕地一遍一遍写出那漂亮的梅花小楷,也会嫌弃地一次次纠正他错误的笔画,而那时的他,只会盯着她笑,就连坠落的雨水都汇成了嬉戏的乐章。
他收了收怅然的神色,抬手拿出宣纸,一遍一遍地描绘着她留下的字体。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砚台只剩下薄薄一层墨时,少女一袭脏污的裙角闯了进来。
直到她怀里的医书将宣纸上的字盖住了,江春漾才回神,而此时的溪烟棠一把抽出他手中的笔,任由墨水洒在衣裙一上,撑着身子问:“最后一个问题。”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会不会告诉我。”
少女声线脆如银铃。
一双漂亮的杏花眸紧紧盯着他,发梢落下的水珠将宣纸上的黑字晕染,男人轻轻吐出一个字来:“会。”
一吸之间,溪烟棠眼底的那份紧张落了下去,她轻轻垂下眸子,视线落在那晕染的黑字上,也将心底那一层层寒冰融化了。
至少他答应了。
至少他没有所隐瞒。
至少他从没想过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