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的绿光是柔弱的死浪。
阿达一手举电筒,一手拨开刈人的草蒿,蚊虫鼠蚁和草籽毛刺猖獗地憩在他的脸上。
阿达自虐地赏自己好几个兜巴星。
拍烂的虫尸与炸开的血汁是天然的绘彩,使阿达像是抹着满脸奇艺图腾并在夜间肚子觅食的的原始人。
阿达崴了几次脚,手肘的皮和膝盖的肉像是裂开的墙皮。
很奇怪的,阿达走路时磕磕绊绊,跑起来却比健全人还要迅猛,还要轻快,还要便利。
不然,阿达也不会因为履行多年跑腿的工作而获得飞毛腿的荣誉称号(阿达给自己取的名称,而大家只认可掰仔达)。
可以说,这条街上没有人和畜生能跑得过阿达。
人类用克制的怒火一笔一画地描摹畜生的名字。
嘬嘬嘬,嘬嘬嘬。
阿宝啊,得意的阿宝啊,你快出来啦。
你的死鬼阿妈在家快急出屎来啦。
嘬嘬嘬,嘬嘬嘬。
你个死狗,烂狗,閪狗,贱狗!
我屌你妈閪!
他妈的,二十块钱收少了!
阿宝,你就等着我把你做成龙凤煲吧!
阿达直起身,脑袋上多了一定褐色麂皮牛仔帽。
帽子是他在草丛里捡来的。
它完好无数,异常崭新,内衬绣着一串针脚细密的鸡肠,似乎曾经是某个男人的心肝宝贝。
阿达摸着帽檐,嘀咕道。
“唔,看样子是美国货。”
阿达喜欢拾荒,因为垃圾里总有好宝贝,像是半支烟,牛仔裤,锌皮罐子和粘着紫河车的死婴。
死婴是女儿。
女儿不值钱。
值钱的是可以卖给福建佬的紫河车。
他们爱用这东西炖汤,说是吃了能生儿子。
阿达有幸与他们交易过两次,只是最终都由于货不够新鲜而拒之门外。
阿达由此决定再也不做这种伤天害理且没有多少回报的事情。
一个不慎,阿达跌倒。
向前扑去的同时整张刻薄的脸皮陷进一坨湿软的泥巴里。
维持生命的可怜光源是一颗被铡下的脑袋。它骨碌碌地滚到前方一米处。
阿达摸黑,爬起身,抹眼睛,鼻前嗅。
阿达靠着人类展至今的基因遗传的恐惧就足以确定这是某种特大型生物才能屙出比堪比脑袋大的臭屎。
然而,阿达还无意舔了一点屎进嘴巴里。
阿达倒在地上,宛如一只吃到硼酸拌薯仔泥的曱甴,长着镰毛的六足朝天胡乱地激动。
扑街啦。
今次扑街啦。
我就要死啦。
我阿达的一世英明就要落在这里啦。
陈师奶,我真是被你累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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