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何湛延艰难喝水吞药,身体蜷缩,裹了两层被子仍然颤栗哆嗦,他的眼睛红红的,从厚实的被中探出上半张脸。
“我出门前你不还是好好的吗?”姬菡芷往下扒拉被子露出他的全脸,小心翼翼地为他敷上一张补水面膜,“现在下个雨哎呀,去医院还麻烦,来来多喝热水。”
杯子插着吸管,递到他嘴边,浅色枕头衬着他耳根子红,显得人儿十分孱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姬菡芷现在本应启程返校,不出意外的话,待会儿她的室友们该轮番轰炸她了。
在收到室友关心之前,她在权衡找代课的划算,周一不仅是早八,早十还是体育课,固定位置她在第一排,老师人工点名,鹰眼可以记住每一个人。
愁死了!
这破天气!她总不能把一个病人轰出去吧!
转念一想,一个成年男人不能自理也不太可能,要是今晚能退烧,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何湛延把水喝完,姬菡芷再次出去倒水。
趁着她片刻离去,男人撑起身子往外看,听到倒水的咕噜声音,一改刚才的病弱态度,迅把漏条缝的床头柜抽屉关严实。
他打扫房间时看到的,虽然不明白姬菡芷为什么要把打火机放在床头抽屉里,但这东西的确能帮上忙。
他也不想啊,可当时都闹到那一步了,他躺在浴缸里意识还很清醒,在那里默默流泪,刚要接受被扫地出门的委屈,女主人就进来了。
他趴着也不是,起身也不是,寻思她说完就走呗,谁知道还凑近了。
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就跑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一块布就盖头上了。
事到如今,逆来顺受吧,怎么不是如愿。
他根本不敢睁眼,尴尬到装晕,全身通红不是因为低烧,而是因为羞的。
这点烧抗抗就过去了,用不着吃药。
何湛延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迅躺好,一秒入戏。
那脚步声断断续续,靠近了,却不进来,走远了,仍未消失。
姬菡芷在餐桌上倒水,往回折返时,瞥了一眼沙。
何湛延的包,静静地躺在上面。
她才现,这包的款式有点眼熟,昨天没有仔细看,现在清静下来,越看越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她想起来,是班里申请过贫困生补助的班干部,在朋友圈里晒过。
男生嘛,好面子,穿衣打扮攀比之风明着暗着谁都不输谁,苍蝇再小也是肉,又不是多么有力监管的东西,辅导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敢说啊?没人敢说。说了又能如何?无法证明钱花在奢侈品上。
辅导员喜欢的男同学,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得了奖学金,那个哄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分给一个补助安慰安慰。
被举报了,总有解释,然后冷处理。
哦,女朋友送的。哦,送的高仿。
过于张扬,然后从小物开始丢,同样无法证明是室友忘关自动拾取。
姬菡芷拎起来他的包看看,专业里印象中的小范围舆论,那位男同学的竞争对手匿名爆出过他那一款的价格,购物软件识图一下的事——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给他拿进屋里好了。
回屋,包放在化妆台前的矮凳上,水杯端到床头。
何湛延叼着吸管,躺着喝水,面膜下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多半内心偷着乐暗爽。
突然,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
——他的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有一部分滚落出来。
“哎呀怎么掉下来了啊!没放好吗?抱歉啊我不知道。”姬菡芷抽走杯子放在一边,她小跑过去,拾起掉落的东西们。
何湛延撑起手肘起身,顾不得生病,支着身体抬头,迎面撞上她复杂的眼神。
一个方形的包装,里面圆圆的东西。
她疑惑,不解,愠怒。
“你说我……不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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