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床边,看着地上那摊猩红的血迹忍不住牙根发酸。
转头看向蜷缩在床上的景楼已然没了先前的锐气,脆弱地像只受伤的小兽。
在纪兰舟眼里景楼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受着伤只身入京,还被如此草率地定下终身大事。
时运不济,这一切对于景楼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残忍。
纪兰舟完全没有想到当下他也没比景楼好到哪去。
他撩起袖子,用指腹轻轻地抚平景楼皱成川字的眉头,划过浓密的眉毛最后停在眉角的那道疤上。
“你不杀我,我不欺负你,我们和平相处好吗?”
明知景楼听不见,但纪兰舟仍自言自语般轻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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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富贵领着郎中从后门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雍王府。
二人避开耳目来到清心堂时纪兰舟正端着盘子坐在床边吃糕饼,躺在床上的景楼则是额头上敷着一块沾水的手帕浑身发抖。
“王爷,郎中来了。”富贵将门关严后进屋通报。
跟在他身后的郎中没见过世面,抬眼瞧见坐在上面倨傲华丽的贵人便立马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草、草民参见雍——”
纪兰舟不习惯有人跪来跪去,打断郎中挥手说道:“免礼吧,上前来瞧瞧病人。”
郎中立刻起身,手脚并用地来到床前。
“他的后背似是有伤,我怕撕扯伤口便先用被子将他托着侧卧,”纪兰舟起身站到一旁,仔细地向郎中说着景楼的情况,“另外他烧的厉害,烦请您先开服药。”
郎中连连应声,小心地抬起景楼的手腕号脉。
片刻间就有了结果。
“这位大人脉象过快但强劲有力,应当并无大碍,”郎中诊脉倒是稳健,边写方子边说,“我先开服退热汤药,其余的还要看过伤处再定夺。”
纪兰舟微扬下巴示意富贵接方子。
富贵领过郎中的方子立马小跑出去进小厨房煎药。
另一边,郎中却支支吾吾没了动作。
“怎么了?”纪兰舟问道。
“这、王爷,草民不敢冒犯……”郎中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窗户。
纪兰舟随着视线看过去顿时了然。
窗框上贴的大红喜字醒目,雍王府内外披红挂彩,加上纪兰舟和景楼都还穿着婚服,任谁看都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虽没有男女大防,但怎么说景楼如今是他的正君,名义上的“夫人”,被外人看身子还是不合规矩。
现代人纪兰舟可没这些讲究,不过看郎中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也不忍心为难。
纪兰舟将糕饼放在一旁,起身亲自给景楼宽衣。
除去外袍时纪兰舟发现正红的喜服后背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每脱去一层纪兰舟的心就更沉一些,直到被鲜血染红的白色里衣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