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冷气顺着裸露的脚踝往上爬。
即将面临假期,江盏月实在不想浪费多余的心力在这些不相关的人身上。
她还算是心平气和地说,“这应该算是我的私人时间,会长。”
江盏月薄薄的眼皮半敛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穿着C级生统一的灰蓝色制服外套,里面是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最顶端的扣子解开着,领口微敞。
模样还是之前的模样,沈斯珩却感觉她明显比之前更加松弛,像是紧绷的琴弦被松开几分,不再时刻处于一种戒备的防御状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那双自然抿着的唇瓣。
整整一天过去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不易察觉的肿胀感。
——是和卢修接吻后。
这个认知让沈斯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但他嘴角依旧挂着浅笑,“我这次来,可是真心实意想帮你的。”
他微微俯身,优越的身高瞬间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哄骗着接了吻,那我们盏月,岂不是太可怜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密感。
江盏月身体往后靠了点,这是什么语气,这么恶心。
“可怜”。
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听见沈斯珩用这个词来形容她了,每次都带着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偏偏沈斯珩话语里裹挟着惋惜,似乎真是这样觉得的,这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皮肤上冒出一片细小的颗粒,是对越界冒犯的本能排斥。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会长,我的事情,不劳您费心判断。”
沈斯珩似乎早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面上表情不变。
他手臂自然而然地抬起,越过她肩头,搭在了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动作看似随意,却在瞬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势,将江盏月困在逼仄的座位与温热的胸膛之间。
极强的侵占性被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淡化,却更让人无处可逃。
“好,那就先不谈这个,”沈斯珩从善如流,声音转而带上诱哄般的磁性,“我们来说点你更感兴趣的。”
他停顿了片刻,目光胶着在江盏月脸上,“说说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皇家典礼刺杀案,最终的处理结果,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呢?所有被捕的刺客,未经深入审讯就被全部处决。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刚听到“皇家典礼刺杀案”几个字,江盏月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冷,如同覆上了一层薄霜。
沈斯珩将她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语调却越发温柔耐心,像是一个极具耐心的猎手,“比如,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想借此机会,彻底遮掩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实呢?”
江盏月垂眸,声音平淡,“妄议皇室,不是学生会该涉足的领域吧。”
“呵,”沈斯珩极轻地笑了一声,不以为然,“但有些事实,总归是避不开的。是皇室,让你的父母至今仍被排斥在首都圈外,你的父母空有才华却无处施展,只能屈就于边陲小城。这总是有据可查的事实。”
他自上而下地凝视着江盏月。
她侧脸线条紧绷,那双唇也紧紧抿着。
沈斯珩笑意渐深。
“皇室发出的禁令,明面上自然不能被轻易收回。但是,你应该清楚,所有特赦申请的审阅和筛选权,最终会落到哪里。”
“是由我们沈家进行。江盏月,”他又唤道,“这才是你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江盏月终于抬眼看向他。
沈斯珩又一次看清了那双眸子,像是午夜沉寂的海,此刻,这双独特的眼瞳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模样。
他开始细致地描绘那幅诱人蓝图,“你的母亲会在首都得到最好的治疗,我可以用沈家的名义为她联系最顶尖的医疗专家团队。适合你父亲和母亲的职位,首都圈里也有很多,即便暂时没有完全对口的,我也可以为了你们,专门创造出一个合适的、清闲且待遇优厚的岗位。至于你,盏月,”
他的声音放得更柔,“我会为你安排一份在首都的、前途光明且待遇优渥的工作,让你不必再为未来担忧。”
说着,他像是变戏法般,将三张制作精良的首都定居推荐信,递到了江盏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