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珩目光扫过僵持的两人,最终落在江盏月身上。
他踱步到江盏月面前,距离不远不近,恰好形成一个微妙的角度,将她与裴妄枝隔开些许,同时也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范围之内。
祖母绿的眸子近距离审视着江盏月,从低垂着的脸,再缓慢移至那只无力垂落、被鲜血染红的手。
江盏月感受到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刘海完全遮住了她的神情,只露出一点尖巧苍白的下颌。
之前怎么没觉得沈斯珩这么闲。
哪都有他。
沈斯珩伸出手,动作优雅自然,却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目标是江盏月受伤的手。
江盏月手往回缩,意图避开,但那灵活的手指却异常狡猾,还是被他找到机会,隔着被染红的布料擦过。
不痛,却掀起一阵痒意。
但这并未结束,沈斯珩修长的手指顺势下滑,指腹沾起残余的暗红。
然后,在裴妄枝骤然冰冷的注视下,他抬起手,缓缓地、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将那抹艳红,在江盏月苍白紧抿的唇上细细抹开。
如同在纯净无瑕的初雪之上,被强行烙印上一道糜丽的血色印记。
极致的脆弱与惊心动魄的、被强行赋予的妖冶在少女脸上矛盾交织。
江盏月无法避免地抿进了一点腥甜血液,倒是没有其他怪味。
还好。
她还以为沈斯珩趁机给她下毒了。
就在沈斯珩的手指似乎意犹未尽,准备再次涂抹时,江盏月毫无预兆地侧头往后退,硬生生避开了继续靠近的手指。
沈斯珩半阖的眼皮掀起,似乎对这抗拒有些讶异。
随即,他掀起唇角,低声笑起来,带着一种纯粹的愉悦,“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
“沈会长,”裴妄枝的声音响起,嗓音润柔,如同教堂里低回的圣咏。
但那层圣光下,是压抑的暗流。
“您这是?”他缓步上前,姿态依旧从容,可看着江盏月唇上那抹刺眼的红,紫眸深处翻涌着几乎压制不住的不悦。
“只是帮我们学生会粗心的成员整理一下仪容。”沈斯珩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江盏月脸上移开,侧过身,唇角噙着优雅得体的微笑,迎上裴妄枝的目光。
他身躯半挡在江盏月身前,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圈禁。
“毕竟她受了伤,看起来实在狼狈,有损学生会的形象。妄枝这么心善,想必也见不得她这样吧?”他语气轻描淡写。
话说到这种地步,裴妄枝脸上所有的情绪反而瞬间消失殆尽,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只留下一种更深沉的平静。
他嘴角的弧度甚至扩大了些,声音放得更加柔和悦耳,“说得也是,沈会长爱护下属,令人钦佩。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位江盏月同学非常不错,临危不乱,这份心性实在难得。纪律仲裁庭正需要这样优秀的人才。”
“江盏月,”他直接点名,话语间带着一种蛊惑的磁性,“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仲裁庭?在这里,你会得到更多的权利。”
沈斯珩轻笑一声,他反看向几乎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江盏月,“你怎么想的呢,盏月。”他尾音拖长,亲昵地唤着江盏月的名字,却带着无声的压迫。
两道目光,带着截然不同的目光和压迫感,同时汇聚在江盏月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江盏月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