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校医院。
黑沉的夜色严丝合缝般笼罩着整个圣伽利学院,没有一颗星子。
唯有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模糊光圈。
马歇尔躺在病床上。
厚重的白色石膏如同牢笼,缠绕着他的躯干和四肢,只打着点滴的手。
药液顺着透明软管,一滴一滴,缓慢注入他的静脉。
他所处的房间是全封闭式的,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声音。
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他既然已经苏醒,意识清醒,早该移出重症监护室了。
可校医院的药品大部分都印着弗格斯家族的徽记。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学院对他身份的特殊关照。
毕竟连校医院严格监管的药品,他也能轻松地带出一些,供自己使用。
“江盏月”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动,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至今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不过是个C级生罢了。
一只本该在入学时就被碾死蝼蚁,她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去死?
如今更是害得他落得如此境地,动弹不得,尊严尽失。
但没关系,马歇尔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狠。
只要他还是B级生一天,只要江盏月还是C级生一天,他就绝对不会让江盏月好过。
不,这还不够!等到假期,只要江盏月踏出圣伽利学院一步,他会立刻让她彻底消失!
他正在畅享着,房门却突兀地发出一声缓慢的“吱呀——”声。
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身影推着一辆金属小推车无声滑进来,推车上装满各种形状的玻璃瓶罐。
马歇尔心里察觉到不对,他警惕地问:“喂,今天不是已经换过一次药了吗?”
来人没出声。
推车滚轮的滑行摩擦声和玻璃器皿偶尔的磕碰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他不疾不徐地拿起几支药剂。
马歇尔看清药品,瞳孔紧缩,“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圣伽利学院?”
他嘶吼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是弗格斯家族的人,你敢对我动手?想清楚后果了吗?!”
那人依旧专注于手中的配置,透明的药液在针筒中混合。
马歇尔这下有些慌了,“你是谁派来的,这样,不管对方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只要你停手!”
来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一瞬。
他轻轻推动针筒,排出一小段空气,一股带着强烈酸涩气味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马歇尔额头冒出冷汗,巨大的恐惧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
他用尽力气,竟真的将身体扭动,他忍着剧痛狠狠拍向墙上的红色紧急呼叫按钮。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走廊一片寂静。
马歇尔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他有一个恐怖的猜测,学院,难道对此知情,或者说,默许?
戴着口罩的人已经逼近,他按住马歇尔的手臂,将针头戳进去。
马歇尔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咯咯”声,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他圆睁的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凝固着最后的恐惧和至死未解的困惑。
寂静持续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