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州车站大厅的显示屏上,班次信息大片大片地闪烁着刺眼的红色“延误”或“取消”,电子播报声间歇性地响起,却总是带来更坏的消息,自然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短暂插曲。
江盏月走过去,眼皮半垂。
青年本来是要起来,看见来人,干脆就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
江盏月单手便将他提起来,“脏死了。”
嘴上这样说,待到对方站稳,她才松开了手。
青年将膝盖上沾染的灰尘拍打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淬雪从几步外的人群缝隙中走近,“那个,没事吗?”
她看向青年,对方眉眼自然地弯起,勾勒出看似极易亲近的弧度,但她的问候却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只有远处隐约的啜泣和广播的杂音作为背景。
江盏月打破了这短暂的冷场,“我的同学,她叫林淬雪。”
她侧过头,视线转向林淬雪,“伊珀棉。目前在我家打工。”
至此,算是对双方进行简短的介绍。
伊珀棉脸上立刻像被点亮了一般,挂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你好你好!”
他像是要弥补刚才的失礼,率先向林淬雪伸出了手。
林淬雪迟疑片刻,目光掠过江盏月,才礼貌性地伸出手,与修长的指尖一触即分。
一行人走出车站,外面的景象比大厅内更为混乱。
晚风裹挟着刺鼻的硝烟味和隐约的潮气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一窒。
车站广场上人头攒动,喧嚣鼎沸,拖着行李的人们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躁。
附近的酒店和小旅馆前台无一例外地挂着“客满”的牌子,即使有极少数尚有空房,价格也早已飙升到令人咋舌的地步,讨价还价和失望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伊珀棉拖着行李箱,四处打量:“人可真多。”
林淬雪回头,看着行李箱上的背包——江盏月的背包不知何时放在了上面。
她鼓起勇气:“今天太晚了,这里又这么乱,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找一处住处。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还有空位。”
江盏月从来不是没苦硬吃的人,闻言只道:“那就麻烦你了,金额我们会按照房价正常支付。”
在林淬雪的带领下,他们离开了车站广场喧嚣的中心,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
这里的路灯有些昏黄,光线勉强勾勒出两旁老式建筑斑驳的轮廓。
她们走过了几个路口,进入一个新的街区。
林淬雪边走边解释道:“这一片街区靠近市政府,应该是周围治安最好的一个街区了。”
最终,她们在一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旅店前停下。
旅店的招牌是用老式字体书写的“布兰琪旅宿”,窗玻璃因为灰尘而显得有些模糊。
推开旅店的木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却单调的响声。
前台里,一个唇边有颗痣的女人正对着座机不耐烦地说着什么,脸上满是倦容。
见到有客人进来,她草草结束了通话,抬眼打量他们。
“现在可是特殊时期,房间紧俏得很,”女人直接开口,声音带着沙哑,“你们两位谁出的价格高,就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