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前方也慢下来的人群,尽管他心里还在砰砰地跳动,嘴上仍不忘大喊:“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而此时的废弃工厂内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火焰如同有生命的怪物,沿着墙壁攀爬,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一辆银色跑车在火海中横冲直撞,仿佛在烈焰中诞生的机械野兽。
轮胎碾压过燃烧的杂物,偶尔有火星溅到车身上,又迅速被车速带起的风吹灭。
妮可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攥住胸前的安全带。
“没想到我第一次坐跑车是在这种场景下。”
伊珀棉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已经取下了伪装用的美瞳,先前摘下的那条细长choker,此刻已完好地回归原位,紧紧贴合着他颈项间的曲线。
正中央那一枚小巧的金属吊坠,随着车身剧烈摇摆,正疯狂地晃动,偶尔会磕碰在他突起的喉结上。
他脸上毫无紧张感,像是外出兜风一样轻松。
“大小姐,手感怎么样?”伊珀棉看着江盏月娴熟地换挡加速,兴奋地问道。
江盏月目视前方,瘦削指骨稳稳搭在方向盘上,平直的睫毛为她眼睑处画出一道冷淡的线条,“比货车好开。”
妈妈生病后,她们在一个小镇定居,因为居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在拿到驾照后,都是由她开着货车去中心城市采购生活必需品,不过后来因为她的高烧,这项工作就由伊珀棉接手了。
如今想起来,那段记忆竟变得异常清晰——崎岖的道路、老旧的货车、还有一本已经翻烂了的地图册。
与那时相比,这辆跑车确实好开得多。
一发子弹打在伊珀棉副驾驶位的车窗上,防弹玻璃经过多次打击终于承受不住,瞬间变得粉碎,玻璃碎片如雨点般飞溅进车内。
“哎呀,真可怕。”伊珀棉道,边说边屈指弹走落在肩头上的玻璃碴。
然后,他竟然将半个身子探出破碎车窗,迎着呼啸的风与飞溅的火星,对着身后追兵和混乱的基地,比了一个极其嚣张、全人类通用的挑衅手势。
这一下,几乎是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砰砰砰。”身后的子弹像是不要命地射过来,密集地击打在跑车尾部。
江盏月:“伊珀棉,坐稳。”
伊珀棉老实地缩回座椅。
他嘴角挂着笑,两指并拢,抵在额边,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遵命。”
江盏月的右脚将油门踩到最底,跑车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轮胎和地面发出一声刺耳摩擦声,车辆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妮可整个小身子随着车辆的猛烈转向而不断摇晃,有几次急转弯时,她几乎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脱离座位飞出去。
最终,当跑车又一次以近乎疯狂的速度避开一堆燃烧的障碍物时,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
黑沉的天空上方,细微光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那是几架直升机。
“臭小子,你又去哪里鬼混了,我警告你,不要在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岔子。”电话里传来威严而粗犷的声音,即使在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中,也清晰可辨。
祁司野将电话拿远,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行了,耳朵要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