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叠得齐整的方帕印着血渍。
后台卸妆间的门口人流散去,喧闹嘈杂声骤然平息,紧闭的大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踹门声:
“你还真的是让我好找。”
心跳比我先想起你……
面前的青年面色苍白,赫然起身,挡在了乔追月身前。
灯光下,青年穿着西式绸白的礼服,垂下的几缕刘海贴在额前,却丝毫不掩其眉清目明。
乔追月抬手摁了摁心口,奇怪,她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久仰宴先生琴艺过人。”
那人一身草绿制服,脚踢军靴,大喇喇往椅子上一靠,用鼻孔看人,眼里的轻慢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门口列队的随从各站一边,人手一把被擦拭得锃光发亮的家伙,表情肃穆。
瞥见那领头人衣襟左侧刺眼的红日标志,乔追月下意识攥紧了十指。
“嗒──”
那人甩手,把一张烫金请柬摁在摆放着腊梅青坛的柜子上,用极为蹩脚的语调威胁:“我家仓木先生特邀宴先生明晚一聚,还望宴先生赏脸。”
青年虽然面色苍白,此刻却硬气得很,“我明晚没有时间。”
那人冷笑了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烫金请柬的边缘,鼻下的黑胡子愈发显得猥琐,“不若宴先生替在下问问身后的乔老板呢?”
乔追月蹙眉,隐隐有了眉目,今夜演出罢,她被挤到后台与这位姓“宴”的青年待在一处,便是这个北岛人的特意安排。
“且慢,”见那北岛人起身,步步逼近,青年劈手拦下,“替我转告仓木,明晚我会晚些到。”
“那么,便静候宴先生大驾光临了。”踢着军靴的鞋跟,那人讪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口,随即脚步一顿,扭过头,“对了──”
那人饶有兴味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了过来。
站在青年身后的乔追月心里蓦地一紧。
“乔老板的请柬已经送到了西园,明晚紫宸府见。”
那人横了眼屋内焦灼如热蚁的几人,负手身后,踏着军靴鞋跟,一步一高抬,携着一阵极为嚣张的狂笑扬长而去。
身后紧跟的军卫的脚步声渐远。
“可恶──少爷,他们这般太过分了。”
一旁的侍从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忍不住拍桌叫嚣。
“小风,先收拾。”青年指节微弯,以骨抵唇,强压下一声呼之欲出的咳嗽。
被唤作“小风”的侍卫顶着一颗圆润的脑袋,气鼓鼓地弯腰,闷声收拾着黑白的乐谱。
“追月……方才可有受惊?”青年转身,强作震惊微笑,试图握住她的手。
乔追月下意识退后一大步,猛地背过手去。
注意到她疏离的眼神,青年眉目一拧,随即抬指,绕到耳后,缓缓启唇:“追月,别怕,我是宴……”
“家主!老奴可算找着您嘞……”
门口趴着一堆人。
领头的人布衣长衫缀着盘扣,趴在地上涕泗横流,不断朝青年磕头,身后的男男女女更是穿着类似的的传统服饰,纷纷合声催促:“还请家主快些回宴家主持大局,商会那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