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弯腰捡起一块地毯上的碎瓷片,宴君清盯着指节夹着的那块物什,眼角落下一抹阴影,沉声试探道:“怎么了?”
“练琴困了,没拿稳。”
宴君雾淡然垂手,顺势捡起了另外一块碎瓷片,恰好是乔追月方才抿了半口的茶杯口沿。
就着上头的口红印迹,宴君雾挑衅地抬眼,轻轻凑近贴了贴。
嫣红的口脂混着未干涸的茶渍,一点点洇湿了他的唇沿。
见状,宴君清收拢手指,掌心被割裂,指缝间沁出了丝线般的红血,哂笑一声:
“你还真是……疯了。”
宴君雾摆臂,把瓷片随手搁在琴台上,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扫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兄长若是不满,不若换我出去透透气。毕竟……”
宴君雾指尖划过下巴,眼梢上挑,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被关在这荒草园多年,便是条犬儿,也会乱咬人。”
宴君清鼻孔出气,冷哼一声,把手里沾了血的瓷片丢在地毯上,“没个正形。”
少年缓缓地摇了摇头,视线锁在宴君清指缝间的血渍,正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鄙夷道:“真脏。”
“宴君雾,我来是警告你,不属于你的,总归不是你耍手段就能得到的。”
衣领被揪紧,宴君雾仰头,对上了宴君清一双包含怒意的眼睛。
“我没听懂,兄长不妨说清楚些?”宴君雾扬眉,淡色的唇轻抿。
宴君清凛眉,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失控地怒喝:“她人在哪儿?”
“哦,兄长自个儿看不住人,拿我撒气。”宴君雾的指尖点了点身后的琴键,落下了一枚小调常用的高音。
眼睫垂下,视线落在自个儿染血的衣领,宴君雾皱了皱眉,“啧,更脏了。”
“你!”
宴君清显然已经气急败坏,目光落在自个儿沾了血的手,转而又死死盯着宴君雾被揉皱的衣领。
宴君雾懒得抬眼,转身,指尖在琴键上灵活地跃动着,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在嘲讽宴君清方才的小丑行径。
扫了眼宴君雾坐在琴凳上挺直的背影,宴君清双手攥紧成拳,又缓缓松开,脸上的怒意散去,嗤笑一声:“更深露重,我劝你,少偷溜出门,不然明年春天,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在湘城看到活生生的你。”
屋子再度上了重锁,不过这回,是在外边。
急促如骤雨的琴声散去,屋内笼罩了暖黄的光线,宴君雾缓缓起身,一点点扯开单薄的衬衣,露出了纹理分明的肌肉。
镜子倒映的,皆是他背后斑驳遍布的鞭伤。
天色渐亮,门外的锁链落了地,砸出了沉闷的重响。
花匠端着粥食的手微微发抖,“少爷,您还好吗?”
看着地毯上的碎瓷和沾了血渍的衬衣,花匠眼里瞬间噙着泪,哽咽道:“您又受伤了吗?”
——
距离昨夜的闹剧已经过去了一个白日。
在系统的指引下,乔追月避开宴家沿途巡逻的守卫,翻下墙,来到了书房外。
里面亮着灯。
透过窗,乔追月看见宴家家主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审视着昨日整理好的文件。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