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念电转,明白此刻更需表现得体大度,遂柔声道:“陛下,臣女等告退。姜妹妹,你好生休养。”
姜若浅微微颔首:“胭脂,替我送送三位姑娘。”
一旁的韩嫣也站出来行礼,悄然退了出去。
房门轻掩,室内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下他们二人。
姜若浅默默低着头,如墨青丝滑落,遮掩了大半侧脸,看不清神情。
她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虚无的点,唯有紧紧抿住的唇瓣和那微微颤动、沾着湿意的睫毛,无声地诉说着难以言喻的委屈。
裴煜低低地喟叹一声,走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就是像是把姜若浅笼罩,语气里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平日里跟虎头似的,谁挨着你都要炸毛亮爪子,今日怎么反倒自个儿委屈上了?”
姜若浅睫羽颤了颤,上面挂着的泪珠随之闪烁,透着受伤之色。
“皇帝表哥难道没听出来?”她微微皱着鼻子,“她们根本不是诚心来探望我的……”
裴煜从她手中抽出那方已被揉皱的绣帕,动作轻柔替她拭去泪水:“她们言语冒犯,你当场怼回去便是,何必自个生气。”
姜若浅却突然伸手,纤指揪住他玄色锦袍的前襟,仰起脸追问:“她们说我娇气,你也觉得我娇气,是不是?”
裴煜的视线落在那只揪着自己衣襟的小手上,指如葱削,甲似玉琢,指尖还透着淡淡的粉。
娇气是娇气。
他的目光又移回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肌映流霞,娇艳灼灼,最妙是那双眼,平日含情凝睇时,水光潋滟中自带一段勾魂摄魄的风情。
此刻被泪水洗过,更显清澈可怜。
娇气……于她而言,似乎也算不得什么缺点。
“姑娘家,娇气一些也属常情。”他听到自己说。
以前他最厌烦娇滴滴的女子,总觉得她们哼哼唧唧,平白扰人心神,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妨碍他征服四海的雄心。
可此刻看着眼前人,心头却莫名浮现另一番感触:心如坚钢易折断,情似绕指柔绵长。
姑娘家偶尔耍些小性子,闹一闹,总有些生趣。
此时,胭脂正在院中徘徊不定。
方才崔、常二位姑娘话里话外,分明暗示她家姑娘无病呻吟。
可姑娘是为了掩护韩姑娘,若被陛下发现韩姑娘与男子钻小树林,
韩姑娘一辈子都完了。
早先太医来时开了药,为做样子,她煎下了一副药。
她犹豫着是否该将药端进去。
至少让陛下亲眼看见姑娘喝了药,这“病”才显得更真些。
她看过药方,是些清热的药材,姑娘喝上一碗,应当无甚大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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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上午都有事,发文有些晚,后面努力调整吧,争取早些发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