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许越想越是心中郁结,一股戾气也随之翻涌而上。
什么法子可用?
如今要从长计议、跟她谈感情早已来不及。
寻常那些下作手段,无非是下药、落水,或是设计拿到她的贴身私物……
他抿了一口酒,不自觉摇了摇头。
他毕竟是京中第一公子,未来崔家家主,声名不容半点污损。方才所想法子,风险太大,皆非万全之策。
正思忖间,一旁正与人推杯换盏的姜耀杰瞥了他一眼,随即高声称赞一位书生刚对的诗:“好!张兄这句当真绝妙!”
立马有人出声附和。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妙极!”
“张兄高才!”
“切。”正在饮酒的崔知许,却冷不丁嗤笑一声,“上句‘红牙声彻玉云停’,他对‘九转珠喉歌好听’,呵,这妙在何处?”
那张姓书生当众被驳,顿时面红耳赤:“崔公子此言何意?”
却听崔知许淡然吟道:“红牙声彻玉云停,九转珠喉醉凤庭。满座王孙皆忘酒,欲乘鸾鹤觅仙伶。”
席间众人先是一静,随后不由得纷纷叹服,不愧是京中第一公子,一出口直接对出完整一首诗,意境全出。
“这……果然还是崔大公子!”
“此诗更妙!更雅!”
“是啊!高明得多!”
崔知许却对满堂赞誉恍若未闻,依旧漠然垂眸,独自饮尽杯中残酒。
即便被冷待,有人心里暗自不爽,却不敢多言。
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诗。
宴席间气氛越发喧闹荒唐,这一次竟是要与歌妓对诗,要求众人出上句,三名歌妓来对。若对不上,便须脱去一件衣裳。
醉花楼的生意靠的便是这种附庸风雅的公子,这里的歌舞妓无不精通诗词歌赋。
正当众人情绪高涨,哄笑着看歌妓解衣之时,崔知许却一把扯过姜耀杰,低声问道:“你哪来的闲钱办这等宴席?”
姜耀杰笑道:“这回是我母亲给的。她盼我多结交些人物,好谋划一个职位。”
崔知许瞥他一眼:“结交人脉?想找个职缺你们姜家还缺需要求人?”
“咳,别提了。”姜耀杰笑容微敛,“前些日子祖母病重,要我母亲去侍疾。她吃不得苦,惹怒了祖母,后来又查出她挪用了公中银两……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房毕竟是庶出。我母亲,这是盼我能自己争气。”
崔知许目光从他脸上轻飘飘地掠过,心中暗嘲:果真是个扶不上墙的。家中让他经营人脉,他倒拿来请这群浮夸子弟喝花酒。
“姜兄,这一场宴下来,手头怕是又要紧了吧?”
姜耀杰心头一喜,这是要给银子?白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他不直接回话,讪讪一笑,挠了挠头。
崔知许正待开口,却见穿着黄绿褙子、扎双丫髻的胭脂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地走到姜耀杰身边,压低声音道:“三公子,不好啦!五姑娘在赏花宴上不小心喝了旁人掺药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