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血色,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浓雾,飞速褪去。
那只擡在半空的手,无力地垂落。
缠绕在指尖的血雾,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男人高大的身躯,再也撑不住,直直地向前倒去。
齐小八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稳稳地将他接了个满怀。
“佛爷!”
张副官和解九爷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八爷跪坐在狼藉的地面上,将昏迷的佛爷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可那双抱着佛爷的手臂,却稳如泰山。
“都别过来。”齐小八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
解九爷和张副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後怕。他们默默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齐小八抱着怀里沉重的男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回了肚子里。
他低头,看着男人恢复了平静的睡颜,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
【笨蛋!你这个笨蛋!】
【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你要是真把自己挖了,我就,我就抱着你的牌位嫁给你!】
他哭得泣不成声,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怀里那个本该昏迷的男人,眼睫毛,微不可查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第二天,长沙城的乱象,并没有因为前一天的“直播处刑”而彻底平息。
汪家的馀孽,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转入了更深的地下。
城东的布庄莫名其妙丢了一批货,城西的米行半夜被人泼了狗血,城南更是有地痞流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事情不大,但极度恶心人。
张府书房内,气氛凝重。
“他娘的!”吴老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跟他们玩明的,他们不敢。就只会在背地里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张副官也是一脸愁容:“佛爷的亲兵,善于打仗冲锋,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实在是力不从心。我们抓了东边,西边又冒头,防不胜防。”
解九爷推了推眼镜,指着地图上那些被新标记出的红点,沉声开口:“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用这种‘千刀万剐’的方式,一点点消耗我们的精力和民衆的耐心。长此以往,不用他们动手,长沙自己就乱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主位上那个正在慢条斯理喝茶的年轻人身上。
齐小八一夜没睡,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可他的神情,却异常平静。
他放下茶杯,擡起眼皮,淡淡地扫了衆人一眼。
“你们说的,都对。”
“但你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三人都是一愣。
吴老狗忍不住问:“八爷,这话怎麽说?”
齐小八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笔。
他没有去圈那些出事的地点,而是在偌大的长沙城地图上,横七竖八地画出了无数条直线,将整个城市,分割成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方格。
那画面,像一个巨大的围棋棋盘。
“你们现在做的,是‘堵’。”齐小八的手指,点在那些方格上,“哪里出事,就去堵哪里。但长沙这麽大,你们有多少人手去堵?”
“所以,我们不该堵而该‘疏’。”
他擡起头,看向已经听得入了神的解九爷。
“九爷,我这套法子,你或许能听懂。我管它叫,‘城市网格化管理’。”
“网格化管理?”解九爷咀嚼着这个新奇的词汇,脑中飞速运转。
“对。”齐小八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们将整个长沙城,划分为一个个‘网格’。每个网格,设立一个‘格长’。”
“这个格长,可以是咱们信得过的夥计,也可以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乡绅,甚至是一个热心的茶馆老板。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他负责的这块‘责任田’,给我看得死死的!”
“谁家来了亲戚,谁家少了只鸡,谁家夫妻吵架,他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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