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阳生怕身边人的装束太凶了吓着孩子,把黑色的家夥往後推了推着急忙慌的解释:“这个爷爷叫林泽凯,也不是坏人哈,不怕不怕。”
今阳一肘把人挤兑走,压低声音说:“林叔你能不能随和一点求你了!”
随意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为什麽这麽看着我?我是看起来像三岁小孩还是看起来很可怜?”
随意没来由的讨厌这种眼神,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炸了毛。
即便如此,他现在头发散乱,身上的破烂衣服,手上的伤还有血腥气,像小兽一样警惕的看着人,他这样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今阳不敢说话,使劲捏着林泽凯的手臂。
但那人显然也没比今阳好多少,藏在衣袖里的手抖的要命。
随意除了庄二狗外没见过什麽活人,自然不需要有什麽礼貌,每日就是这般毒舌的怼着庄二狗。
他早就习惯了,但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能这麽对眼前的二人这麽说话。
但是小毒舌转不过弯来,一味地拆台。
随意将手中的簪子小心收好:“罢了,你们也是受到嘱托才来找我的,我不跟你们回去想来你们也不好交代。”
这下换成林泽凯懵了,拍了拍今阳的手臂说:“这就完了?”
随意接着怼:“难道还要我来一段亲人相认抱头痛哭的苦情戏码吗?你们是小孩子吗?”
很好,两个人加起来都活了两三万年了现在都干不过一个小孩。
就地怼死。
但随意也不至于一直对着长辈堵,可算是把态度调了过来,乖乖行礼道:“晚辈随意因无人教导,言行举止略显粗鄙还望前辈见谅。”
也不怪庄二狗不喜欢,随意打小就是个小古板,不管庄二狗怎麽逗他随意都很少有什麽表情。
他聪慧的很,总能看出事物的本质,常让人忘记他是个孩子。但随意总是会淡漠的把一些虚僞的不好透露的话拆穿,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
庄二狗说随意完全可以堪称世界第一小混蛋。
而如今随意五六岁了,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已经不好改了。
随意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姿态像平时那样:“我跟你们走。”
毕竟庄二狗拿了人家的钱,而现如今前也在自己的腰包里了,这本质上是场交易,由不得他。
话虽这麽说,但今阳并没有直接带着随意,而是在人间住了几日,主要也是想先把随意喂的饱饱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然他实在是没法和随意他爹交代。
随意上山那日,昆仑下雪了。
听庄二狗说,捡到自己那日长安也下了雪,自己还因此发热了。
随意为此疑惑了很久,五月怎麽会下雪呢?
不过後来想想,当时大战都混乱成那个样子了,天气奇怪点倒也正常。
今阳小心翼翼的牵着随意的手,刚踏入山门就被个炸炸呼呼的少年堵住了。
“啊是弟弟是弟弟!初次见面初次见面,我是你哥哥戴维斯特,来来来,这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以後有人欺负你都可以和哥哥说。”
戴维斯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蓝色瞳孔,口音也很奇怪,西洋人没错了。
他此刻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在阳光下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随意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阵仗吓得一惊。
不为别的,他就很不理解,怎麽有人能一口气讲这麽多话速度还这麽快,是怎麽做到把这一大串吐出来的?
他是刚刚学会说话吗?
不过他说他是哥哥,庄二狗也是哥哥,哥哥就是好人,所以可以相信哥哥。
随意凭着这点才勉强不让自己跑掉,相比之下,另一位白衣少年就稳重了不少,他把戴维斯特推到一边,将腰上的葫芦摘下来给随意已经结痂的伤口涂药。
随意能确定这个人就是苏瑾,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但苏瑾长得就很像中原人,自己反倒是往西洋那边跑了。
随意对家人的定义并不清晰,虽然明晰现下形式但还是想选择装傻充愣,他坚信只要他对他人的好意既接受又不接受的,态度模糊,不予回应,自己就能既不让别人伤心又能自己舒服的生存下去。
确定了应对举措的随意心理上就相对轻松了不少,非常配合的擡着手随他们围着自己讲话。
今阳问苏瑾:“你看他这手还能……”
苏瑾皱着眉头盯着创面看了半天後回答:“弟子是炼药的,让人长手这事还做不到。还是让孟津来给他做个假的吧。”
随意上山半天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是不想说,是这山上的人话也太密了吧。
他们是把平日里的话都攒到今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