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特咬咬牙,扶着随意往後倒的脑袋,把他背到自己身上。
随意小声问:“哥哥……你会害我吗?”
戴维斯特的动作因为这声哥哥顿了顿,但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反应过来後立马带着随意离开。
顿感不妙,却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他轻笑着说:“你好像会。”
戴维斯特的姿态和平日里完全不同了:“你尽管恨我吧,反正我已经不欠任何人了!”
过了许久,随意被带进一间屋里,他认得这地方,是巴蜀的一家酒馆,小时候庄二狗还带自己来这里偷过东西。
身上难受的感觉撕扯着随意的神经,他死死咬着口中的肉,好像疼痛都能让自己稍稍舒服些,血液顺着唇角低落在戴维斯特的肩头,颜色要比他的烂脸要深一些。
随意不想和戴维斯特做什麽争辩,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像不是所有的哥哥都有是庄二狗。
屋内很是幽暗,那烛火是眼前唯一的光源,屏风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让随意本能的産生厌恶。
他说:“呦,这就是令弟啊,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是个美人。”
戴维斯特向後退了一步,恶狠狠的说:“让我见自兮!”
“本人一向说话算话,请吧。”男人多点了几只蜡烛,照亮了房间的角落。
那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年纪看着比随意小一点,衣衫破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自兮!”
戴维斯特刚想上前就被男人拦住了:“你可曾记得,这是个交易。”
戴维斯特紧张的向後退了一小步,这让男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随意有些呆愣的看了看那小孩。
叫自兮的小孩还有一口气,此时正努力的擡起眼去看戴维斯特,无意间和随意对视了一眼。
随意注意到了他的双眼,是浅紫色的,脖子处有一片鳞,好像是妖怪……
两人的状况没有一个好的,一个吊着一口气快死了,一个马上就要被卖了失身了。
好像没那麽在意了……
随意抓着戴维斯特的肩膀,生怕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孩子……身上有……有法术,如果要用我换……先让他解咒!他受了重伤……先护住心脉……再去找医师……躲着点熟人……快点,他撑不了多久了……”
戴维斯特还不动,随意笑出了声:“做了决定就坚决一点……不然两个都保不住……”
男人抚上了随意的脸颊:“这位小友看的倒是通透。”
戴维斯特咬牙放下随意,抱着那孩子迅速离开。
“十六?十七?”男人的袖口擦过随意的下颌:“这皮相倒像江南春雨养出来的,在那边生活过?”
玉扳指卡进齿关的刹那,随意再次感觉到了梦里小孩的注视。
男人的手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游走,这让他突然想起,那个叫自兮的孩子,好似曾经就见过了。
那小小的身体被按在馊水桶边,男人的黑靴正碾着他抓破的指尖。
庄二狗的发簪显然是假的,随意还没怎麽捏就断在手里了,早就告诉他别乱买东西了,饭也没吃好还被人坑的买了假货。
蠢货……
好像过了很久,苏瑾和孟津破门而入,烛火也烧干净了。
随意躺在满地碎玉中,半张脸浸着血污,手中死死攥着碎瓦片,眼神空洞的盯着屋顶,不住的抽动和喘息。
身旁还躺着一具尸体,脖颈处的伤口很深,鲜血还在往外涌,显然是下了死手。
苏瑾氅衣扫过斑驳血渍,将他裹进还带着潮湿的怀抱里,却不慎碰到随意後背尚未愈合的伤痕。
“身上好疼啊……哥哥……真要命……”随意有些恍惚,默默伸手去接苏瑾的泪。
苏瑾把随意抱到怀里,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脑袋:“不怕意儿……咱不怕……”
他一直颤抖地念叨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不怕。
苏瑾的泪滴在随意的脸上,他偷偷尝了一口,是咸的……
随意呆愣的抚着苏瑾的後背:“没事没事没事……”
随意那时还在想,林卿发现自己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副衣不蔽体的样子,还是那催情的香气。
就算经过了千年的岁月也没能把这个问题从随意的心中抚平。
“他妈的老子要把底下那群吊毛玩意都炸死!”
这是把随意接回後孟津的第八次发狂,但这仅仅过去了半天。
今阳还不知道这事,所以还没来信叮嘱孟津,而孟津没了这条禁锢,也是彻底疯了。
苏瑾很烦躁的把草药筐扔在孟津的头上:“你能不能小点声!”
孟津死死捏着手里的符,咬牙说:“苏子瞻你他妈别拦我!老子要把他们连人带楼沉进秦淮河!”
苏瑾反手甩出三根银针把人钉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