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垂眸看了看手里的叶子,说道:“真没骗你,这都沉了多少年的事了,抓着不放干嘛?我又不是很闲。你信他不信我呀?”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xue,随意喉结滚动,硬生生咽下一声闷哼。
他状若自然地後退半步,靠住梅树粗糙的树干。
“对了,”他扯开话题,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这个铃铛能刻字吗?”
说着还摇晃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银镯。
林卿看了看说:“都给你了,当然随你。”
“那好,怕林哥哥到时候找我麻烦嘛,提前请示一下……我房里还有几壶好酒,拎来给你尝尝?”
林卿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现在?”
“就一会儿。”随意眨眨眼,双手合十摇晃着:“等着啊,敢跑我就要闹了。”
他转身时脚步几不可察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哼着小调往屋里走。
直到拐过回廊,确认林卿看不见了,随意的背脊才猛地佝偻下来。
“我靠……他妈的……”
逃似的躲进房内关上门,仅仅不到三分钟,随意和再也支撑不住了,结结实实跪倒在地上。
他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了里衣,只有死死咬住手腕,痛苦的呻吟才能不露出来,被林卿听到他就完蛋了。
眼前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昆仑的雪,破裂的结界,死掉的乞丐和烂了脸的女孩。
“唔……”齿间泄出一丝呜咽,随意把脸埋进膝盖间,十指插入发间:“操……老子什麽也没干啊……”
他还是努力的在想自己因为什麽出问题,单单是救了个老妖怪不可能是这样的程度。
莫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没有解决?
神殿?迷雾?鬼怪失控?因为什麽?!
还是说和这些没关系,纯粹是自己灵魂碎干净马上要完蛋了?!
神魂撕裂的痛楚让他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只有一件事清晰地刻在脑海里:“不能被发现,尤其是不能被林卿发现。”
被发现他就去死。
但是人生永远就是怕什麽来什麽,活了多少年都一样。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随意浑身一僵。
“小孩?”林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酒呢?”
随意急促地喘息几下,强撑着坐直身体:“找……找不到了!”
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可能被白叙那老东西偷喝了,要不你去找他问问?”
随意已经不管自己说了什麽屁话了,只要能把人撵走就好。
门外沉默了片刻。
“开门。”林卿的语气有些沉。
随意掐着自己大腿,指甲陷进皮肉:“诶呦别啊,我给你的礼物还在屋里呢,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可就回去找我哥了。”
瞎话真是张口就来,眼前闪着尸体耳边听着尖叫还能扯出来这样的谎。
林卿叹了口气,像是靠着门坐了下来。
也是,他那麽聪明,洞察力那麽强,身边还有个天天在他耳朵边吹风的白叙,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呢。
一个双眼空洞的女人爬在随意身上,嘴上不停呢喃着什麽。
随意调戏似的刮了下她的下巴,扯着嘴角,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小声说:“陪我说说话呗。”
他要疼疯了,掐完大腿又去掐掌心,借着那点细微的锐痛保持清醒。
那个腐烂的女人正用空洞的眼眶贴着他鼻尖,腐臭味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有点恶心……
门外衣料摩挲声响起,林卿似乎调整了坐姿:“想聊什麽?”
“聊聊……”随意突然被女人枯骨般的手掐住喉咙,莫不是因为随意调戏而报复他不成?
冰凉的触感让他声音发颤:“说说你第一次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