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
苏瑾难得吃饭的时候没翻书,一直在给随意夹菜。
随意盯着面前的小山陷入了沉思,苏瑾貌似有些过分紧张了,眼神飘忽不定,手指虚浮的筷子都拿不稳。
刚刚放下碗戴维斯特就拽着随意出了门:“走走走,哥哥带你去逛逛。”
好吵……
正值严冬,弟子们早就披上了厚重的外袍,今阳显然没有什麽生活常识,给随意买的衣服还是单衣。
戴维斯特把自己的袍子披在随意身上,衣摆拖在地上,被蹭的脏兮兮的。
随意不自在的提着衣服,小心的走着。
要是绊死在这儿就得不偿失了……
戴维斯特从远处跑来,手上还举着糖葫芦。
随意看着戴维斯特的双眸,忍不住发问:“为什麽到中原来?”
戴维斯特嘿嘿一笑:“当然是为了我亲爱的弟弟呀。总要确认你还活着,不然都对不起娘娘。”
一张西洋的脸说着蹩脚的巴蜀话,看起来有些滑稽。
随意很疑惑,他从哪学来的这口音。
他一路上观察着周边的建筑,大战已经过去五年之久了,昆仑早就重新建立了起来,丝毫显不出曾经的破烂模样。
随意有些无聊了,但看戴维斯特挺兴奋了,实在是不想扰了他这兴致,只求着老天能让苏瑾早些忙完来救自己。
“随意小心!!!”
戴维斯特的叫喊打断了随意的沉思,反应过来後肩上便是箭矢穿透的伤口。
随意吸了口气,擡头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远处站在一位少年,随意在看到他後下意识一愣。
他认得那双眼睛……
那少年出现不止一次了。
随意记得那是庄二狗第一次带自己出门,那少年在看到他的瞬间便疯子一样的抄起刀朝自己挥砍。
但他握刀的方式好像有些不对,不好受力,就连随意都能轻松躲开。
再此後随意总能在生活中看到少年留下来的痕迹,水边的毒药粉末都没能擦净,还有那射偏了无数次的箭。
就算是把随意从山崖顶扔下去,到最後也会有只大鸟来接住自己。
总是悬崖勒马一般……
“妈的敢在昆仑闹事!”
随意总共就一只手,还受了伤,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还得死死拽着要往前冲的戴维斯特。
今阳和苏瑾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小的随意身上染的都是血,艰难的拖着戴维斯特。
随意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事搪塞过去,但今阳他们不是傻子,要不是随意本能的想保住那少年,今阳也不会将此事揭去。
之後没过多久,今阳便要出一趟远门。
林泽凯也不知道今阳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他难道不是知道他这麽一走随意就又没人管了吗。
为此林泽凯也郁闷了好久,自己在族中不得擅离,林卿也是拽不回来,头疼的要死。
随意觉得自己的生辰很不吉利,今阳就是在当日离开的,人们也都纷纷前往英魂碑纪念那万万亡魂。
当然,也不光是他自己一个人这麽想。
随意爬上了院中的那棵梅树,折下了一节梅枝,玩似的插在脑袋上。
对于今阳这个做师傅的没怎麽教自己便跑路了这件事随意还挺理解的。
教一个断手小孩确实是个麻烦事,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收留一下已经够给面子了。
但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焦躁,他隐约还能听到英魂碑那处传来的哭喊声,他死死捏着树枝,灵魂已经跟着这些哭声一起飘走了。
那日,随意在梦里再次看到了那个红眼睛的小孩。
随意猛地坐起,浑身上下都被汗打湿了,他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有什麽在堵着,自从上山後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啊?
他透过窗子看向远方,眼神有些呆滞。
次日,随意抱着今阳送自己的那把比自己还高的剑,偷偷下了山。
吓得林泽凯赶紧一路冲回去找人。
刚绕下山的随意就被逮住了,对此随意只是低头小声说:“想散散心……”
反正之前没人管就能活,现在更不要别人看着了。
看着随意的状态林泽凯实在是担忧,生怕随意生出了什麽心病,只能放孩子离开。
此後十多年的时间,随意除了练功外基本就是在外面野着,没人知道他在哪。
他每隔一两个月随意都会来敲林泽凯的门,去蹭一顿饭,顺点碎银子,之後便又会消失一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