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太精明了不是什麽好事,林卿可算是知道他们为什麽头疼了。他直接问道:“怎麽想着要下山?”
“凭什麽告诉你啊。”
林卿哦了一声,低头将纸页折了起来不再吭声,显得很是委屈。
随意低头认真想了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坦白道:“以前不知道,只是觉得过得很难受想到处跑,後来的话……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打过仗从过商。有的人会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号啕大哭,有的又会在生离死别的时候笑着摸女儿的头,那些人和我不一样,他们会笑会哭……反正,人间比山上要有意思。”
林卿摸着随意的脑袋:“真乖。”
随意不自在的起身退开,苏瑾这时终于来拯救自己了。
他把端着的药碗递给随意,朝林卿行礼问安:“小叔叔。”
林卿笑道说:“许久不见子瞻,长大了呀。”
“确实很久不见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二爷爷可能会把昆仑炸掉的。”
随意平时喝药眼睛都不眨一下,基本一口闷,但现下被林卿的声音勾了魂,忍不住偷听他们两个讲话。
林卿注意到了随意的小动作,指着他说:“这个小孩平时喝药是喜欢品吗?这就是子瞻粗心了呀,下次得给他换成茶杯。”
随意撇了他一眼,将药一饮而尽。
苏瑾把空药碗接过来:“还是小叔叔有办法,能连着两天见到意儿还真是不容易。”
随意有些气恼:“何必把我关在这儿看着我,废人一个什麽也不能干,窝在山里除了等死还能干什麽?”
随意不能在一个地方常呆,这会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安,脾气也会跟着暴躁起来。
林卿柔声哄道:“乖,在山上能学的可多了,练就了一身本领再去人间行侠仗义,岂不快哉?到时你就算是相当游侠呢还是想入朝为官呢都是对你的最强助力,你说是不是呀。”
随意就算再淡漠也是少年人,总能被这点哄住,之後就没再怎麽闹着要下山了。
随意渐渐的也能在山上待住了,但他没什麽喜欢做的事,所以他开始想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有样学样。
林卿经常会坐在院中的梅树上看书,他便也在树上看书。
林卿批公文,随意也学着他的样子替他批一半。
林卿下棋,他也跟着一起下棋。
这时间一长,随意倒是长得越发像林卿了,性格和处事方式也是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些孩子气。
只要戴维斯特和孟津那两个移动炸弹不来吵,随意可以安静的坐一天。
随意虽然会使那只假手了,但太费力了,还是习惯性的用左手写写画画。
林卿也是很闲,一笔一笔的教着随意,有时候会带他下棋,兴致上来了还会抚琴。
随意更喜欢下棋,还是因为林卿那双手很好看,一点也不像在边界受过罪的样子。
他下棋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细长的手指磨搓旗子,待到想好棋路後轻轻落下,从不急躁。
持卷和写字的时候也是,随意发现林卿很适合干一些焚香品茗,莳花弄草的事。
相比之下随意的耐心其实一般,虽然看着安安静静不急不躁的,但其实做一件事情时间稍微一长,思绪就跑到天边去了。
林卿也不恼,小孩子想法多点很正常的,只要能好好待在山上不去找罪受就可以了,何必有那麽多要求呢。
林卿不求随意能学成什麽,只要天天不干正事,高高兴兴的生活就好了。
他觉得小孩也不像他人口中的那麽难管,只是常常不高兴罢了。
但他早晚有一天要回边界,到时小孩怎麽办呢?
一起带去边界林卿不是没想过,但还是太危险了。想着,等过个几百年後小孩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想来也就不用太操心了。
不过就算是一直不省心也没关系,小狐狸每天在耳边碎碎念也挺有意思的。
林卿和林泽凯在梅树下对弈,没一个人吭声,一个赛一个安静。
随意端着糕点探着脑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林卿轻笑一声:“傻站着做什麽?过来。”
随意闻言便乖顺的上前,将糕点放在林卿身旁,晃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