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早上再睁眼的时候就不见随意人了,他出了屋,被冷风刮了个哆嗦。
昆仑也下雨了啊。
林卿注意到院後有兵戈舞动的声音,顺着声响果然找到了随意。
随意散着头发站在湖中的木桩上,挥舞着手中挂着红绸的长枪。
身上的白袍上隐约能看到银线绣出的纹样。
红宝石闪着光,像白袍上粘上的鲜血……
迷人
危险
长枪轻挑,红绸扫过湖面溅起水来。
随意勾唇一笑,提着枪朝林卿刺来。
林卿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枪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指胸口。
在即将触及的瞬间,持枪者手腕一翻,枪尖擦过林卿的身旁,红绸拂过脸颊,带起一阵风。
随意收枪,挑眉看着林卿,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林卿把挂在随意脑袋上的红绸摘下:“气不稳。”
背後意思可以扩展为,没休养好别练武。
随意轻笑一声,将长枪插在雪地里,双手抱胸,歪头看着林卿:“有哥哥在一边围观,气不稳不是很正常嘛。”
“前些日子还闹脾气不要见我,如今就又油嘴滑舌的讨骂了。”
“呜——好记仇。”
林卿目光落在随意耳垂上,那抹红色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像他的双眼。
多年来林卿都无法直视随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悲伤了,林卿觉得它们在不停的在哭泣。
而随意有一点和筱易安非常像,都会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做一些小动作。
筱易安会抠手,随意会薅尾巴毛。
林卿敏锐的捕捉到随意的情绪:“不高兴?”
随意松开尾巴愣了愣:“什麽?”
林卿重复道:“我说,你不高兴吗?”
随意老实回答:“我不知道,我每天都这样。”
林卿说:“那看来某个小孩天天都不高兴。”
随意开始了:“哥哥~你情商好低~”
林卿不语,林卿一味叹气。
随意折了一枝梅随手束起来头发,因为枝上只有叶子,倒是中和了红宝石的妖异。
随意回头看着他笑:“很久没见了,喝酒吗?”
“嗯。”
随意将长枪放回兵器架上,两人一前一後回了屋内。
随意他很烦躁,喝了很多,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他侧头看着林卿,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是不是……算了,应该挺好的。”
林卿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沉声说道:“瞎想什麽呢?不会死的。”
随意歪头笑了一阵,用手指晃晃哟哟的指着他嘟囔:“哥哥,你好幼稚啊……还固执……”
随意机关算尽,什麽都能算到,唯独算不到林卿的想法。
他不知道,对他,林卿从来都很固执。
随意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雨依旧在下,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酒杯碰撞的轻响。
随意擡头望着园中的梅树,轻声说着:“我累了。”
林卿很怕听到这句话,他闭上眼睛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腕。
随意趴在桌上不住的笑,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林卿在疼痛的驱使下不自觉的屏气去听。
随意他说:“我累了……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