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Astra
钢琴的黑白琴键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夏令希对照着慕旋投射出的虚拟教学界面,指尖轻轻搭上琴键。
与吉他的六弦共鸣不同,钢琴的音色更显清越丶开阔,和弦的构建方式也截然不同。
起初,他的指法带着一点对新乐器的陌生感,节奏略显谨慎,但很快,他天生的乐感和对和声的敏锐理解便发挥了作用。
不过半小时,他已经基本摸清了钢琴的触键感和基本指法规律,简单的音阶和琶音弹得流畅起来。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晨霭》的主旋律用钢琴即兴演奏出来,虽然编配还很基础,但旋律线条清晰,情感表达已然到位。
张君生从书房出来倒水,听到客厅传来的丶从生疏到逐渐流畅的琴声,脚步顿了顿,没有打扰,只是靠在门框上静静听了一会儿。
他看着夏令希微微侧首聆听琴音丶指尖灵活尝试不同和弦的侧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知道,以夏令希的悟性,掌握一门新的乐器并非难事。
……
接下来的日子,钢琴练习成了夏令希音乐生活里一项自然的新内容。
他每天会花一些时间与钢琴“交流”,进步神速。
几天後,他已经能娴熟地弹奏出《晨霭》的钢琴改编版。
钢琴版本剔除了吉他版的颗粒感,显得更加宁静丶空灵和绵长,旋律如同薄雾般缓缓铺展,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这天,他特意用专业设备录制了钢琴版的《晨霭》,发给了张君生:“君生哥,听听这个版本?感觉钢琴带来的空间感不太一样。”
张君生认真听完,点了点头:“钢琴版更沉静,意境更深远,很适合放松和冥想。”
他顿了顿,补充道:“念安应该会喜欢。他最近睡眠有些浅,顾老先生正想找些助眠的音乐。”
得到肯定,夏令希心里有了底。
下次张君生去顾家时,便带去了这个钢琴版的《晨霭》,并委婉地说明了其助眠的可能性。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顾念安反馈说,钢琴版的旋律更加柔和丶连绵,不像吉他版有清晰的起落,更容易让心神彻底沉静下来,他听着听着,竟然在午後的休憩中安稳地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後感觉精神格外清爽。
这个消息让夏令希感到欣慰。
他开始更有兴致地探索钢琴的表现力,不仅熟练地改编现有曲目,甚至开始尝试用钢琴为下一首新歌创作主旋律。
他发现,钢琴的线性思维和丰富的和声色彩,为他打开了另一扇创作的大门,激发了许多吉他无法实现的灵感。
与此同时,他与顾念安的线上交流也变得更加自然。
不再仅仅是关于音乐的讨论,有时顾念安会分享一些他在复健中的小小进步,比如今天多走了几步路,或者能看清更远一点的树叶纹理;而夏令希则会说说探索钢琴的趣事,或者分享一段即兴弹奏的片段。
两人的对话,渐渐有了一种老朋友般的熟稔和默契。
一个微风和煦的下午,张君生从顾家回来,带来一个更令人振奋的消息。
“顾老先生说,念安最近的体检报告显示,他的各项指标都稳定向好。他们商量後觉得,或许……再过一阵子,等天气再暖和些,念安的精神头更足一点,可以尝试安排一次短暂的丶小范围的会面。比如,在家里的小花园喝个下午茶。”
夏令希正在琴键上流畅滑行的手指微微一顿,歌曲短暂中断。
他擡起头,看向张君生,眼中有着一丝惊讶,以及难以掩饰的浅浅期待:“真的?他的身体……能承受这样的社交活动吗?”
“顾老先生和医生评估过,认为只要准备充分,控制好时间和环境,应该没问题。”
张君生语气平和。
“这对他来说,也是康复过程中很重要的一步,重新建立与外界的安全连接。”
夏令希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抚过,带出一串轻柔而连贯的音符,如同他此刻微澜的心绪。
“那……很好啊。”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指尖下流淌的音符,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暖意。
夏令希没有立刻继续弹奏完整的曲子,而是任由指尖在琴键上轻柔地徘徊,即兴勾勒出几个舒缓而明亮的乐句,像是在描绘春日午後阳光洒在花园里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