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天早上,陈雾轻是自然醒的。
他困倦地抓了一把头发,摸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五点半,比预定的闹钟早醒十分钟。
好像有种说法,焦虑的人会在闹钟响的前几分钟醒来,其实那篇报道下面是卖。药的广告。
对此陈雾轻有话说,他包不是焦虑,这是纯种高中生的牛马生物钟作祟。
毕业以後依然成立。
属实是条件反射了。
他把被子推开,才发现这里不是平时住的房间,挂好的衣服丶桌上的杯子丶墙面上挂的装饰靶子……这个房间里满满都是另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陈雾轻试图连接一下昨天晚上的大脑信号。
他好像是喝得有点猛,晕头转向地平躺在卞述的床上。
陈雾轻是一个没有自我边界感的人,他认为如果自己有什麽东西别人需要用,那就用去好了。
他并不在意。
不过现代社会不一样,所有人的个人意识很强,所以尊重其他人的距离感很有必要。
而人际关系似乎把床单独列为一个私人物品,是具有边界感的物品。
他昨天躺在卞述床上,对方并没有给他扔到勾勾哒的鸡舍睡麻杆大通铺。
他的脑壳没想出华丽的赞赏词,于是他决定对自己宽容一点,质朴地在心里夸道:
人,能处,心肠真好!
他一会儿应该礼貌道谢。
陈雾轻回到自己房间,拿着学校昨天发的军训服进了浴室,花洒落下的冷水大片大片地浇在身上,直接把昨天晚上黏腻湿软的酒精气带走。
他是喜欢洗冷水澡的人,他很喜欢冷水直击心口的那几分钟,持续的温热感是比不了的。
他把昨天的衣服脱下,换上崭新的军训服,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他们也军训过,全国的配套衣服基本一致。
不过A大发下来的军训服类似特种部队的战斗服,更板正,细节更多,乍一看特别唬人。
也更复杂,军训服处于休闲款与正式装之间,夹扣很多,完全不知道哪个链子该往哪里穿。
陈雾轻勉强把整套衣服穿完,对着手里的一堆链子腰带表示疑惑,给他看懵了。
他拿起手机准备问季雨林,一边抽着腰间没完全拉上的锁扣,一边推开门。
正好和玄关处的男人四目相对。
陈雾轻“哎?”了一声:“我以为你去上班了。”
他和卞述白天的时间总是错开的,卞述很忙,尤其最近会开得比较密,晚上的时间是挤了又挤,从他来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没在一起吃过早饭。
男人没有立刻开口,玄关处的灯没开,对方眸底暗了暗,深不见底似的,叫人看不清。
过一会儿,他才听卞述回:“我回来拿个文件。”
顿了顿,又问他:“你今天军训?”
“啊。”陈雾轻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五点结束,一直训到周五。”
卞述缓缓把视线从对方的脸扫到衣服上,他漫不经心地想,A大的军训服的确好看。
尤其现在男生的穿着,他找到的这个形容词很像个流氓说的。
不巧,他就是个流氓。
一些无法言说的,潮意满满的东西勾勾幽幽地从拆解开来的指尖无端向上绕,做成让人上瘾的烟草片,缠在他的牙端下方。
卞述把文件随手搭在旁边的桌子上,走过去接过陈雾轻的腰带,说:“我来。”
陈雾轻自觉把胳膊往上擡,低着头发呆,任由卞述的手穿过他的臂弯,往前面略过锁骨,抽出腰间皮带,步步合上的卡扣在房间里发出一声声清响。
男生刚刚洗过澡,头发挂着水珠,一滴滴往下掉,陈雾轻的体脂低,本身高高瘦瘦的,肌肉并不夸张,是正正好好的紧实感,轮廓流畅恰到好处。
黑色的战斗服穿在他身上,衣服领口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他喉结以下的位置,偏正式的服装量身定制般,是休闲衣服带不来的气质。
他眼皮也不擡,全然没擡头,有着不想多分眼神似的漠然。
这副薄冷禁欲的模样像是谁家矜贵的小少爷。
当卞述把陈雾轻的衣服整理好,他才悠哉悠哉地补完形容词。
像是制服……
独给他看的黑色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