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爱?又是一个需要理解的新词汇。
陈雾轻以前不会想每一个情绪词背後的意义,它们不重要,抵不上唯一的生命和珍贵的食物,所以他从来不想。
来到这个世界後,他不再忙碌,不再考虑学习相关,人闲下来,会留出很多的时间思考想象。
屋里的家政机器人嗡嗡啓动,尽职尽责地打扫起桌上的垃圾碎果。
陈雾轻照寻常一样往屋里走,他走一步,卞述就跟着他走一步,他踩一下台阶,卞述会等馀出空间,才跟着踩上去,屋里晃晃的灯将他们的影子温吞地交叠在一起。
陈雾轻看着地上揉成一团的影子,忽然停下脚步,他停得很急,有人明明跟得紧密,却恰巧停住,半点没有和他撞车。
他的嗅觉反射弧很长地闻到一丝丝冷调的未涩木质香。
卞述每天身上的香水味好像都不一样。
卞述的头发和眉毛落着和陈雾轻身上一样的温光,他保持着站在台阶上的姿势站在那里,轻声问:“又想到什麽了?”
陈雾轻描述不出他的表情的具体改变,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从他说爱他那句话以後。
他循着卞述的眼睛去找,有天花板打下的顶光,有绿墨色极深的眼眸,有询问他时微微擡起的眼皮。
唉,为什麽人的眼睛不能说话?
像是玩游戏有地图红色报点,那样简单多了。
陈雾轻不知道自己的眸色也是亮的,回甘的年纪,连探究都是种风光的神采奕奕,他把卞述望着,说:“晚安。”
他看见卞述的眼睛渐渐变换弧度,像是流水小桥拱起来一样,过来捏了捏他的袖口,又像是得趣,爱不释手地拨弄着他袖口上缝得精致的金线图案。
“晚安,小宝。”
卞述对他又换了称呼,一会叫他小混蛋,一会叫他宝宝,一会又是轻轻,他们再认识下去,会不会变成一百种陈雾轻的不同叫法。
季雨林也是,又叫他雾轻,又叫他铁铁,还叫他靠山。
他像卡牌,他能被越狱解锁。
ABO世界的人都这麽奇怪吗?
陈雾轻不理解。
他回到房间,没着急换衣服,平摊在柔软的大床上躺尸,头发随着乱泱泱的姿势躺乱,刚想转个身,肩膀上的流苏挂饰勾住被角,他来回拆了几下,可算解开。
无意一瞥,馀光刚好落到拆完没合的箱子,一个智能手机静静枕在一堆衣服里。
哎?
他初中的手机居然在箱子里,他找了三四天,以为被老鼠叼走。
等等。
现在岂不是可以给家里打电话。
但不在一个世界,信号能用吗?
先试试,试试再说。
陈雾轻连连下窗,往地上一坐,长按开关键,接着嗡的一声,屏幕出现厂商字母,等待几秒,锁屏亮起。
陈雾轻瞄一眼电量。
百分之六十六。
六百六十六啊。
地摊货的机子别的不说,电池真是杠杠的。
不过陈雾轻也没敢太相信,毕竟国産手机有名的虚假电量,上一秒电量足够,下一秒跟坐跳楼机似的,直接降到一,提醒30秒强制关机。
陈雾轻当机立断,快速点开通讯录第一位,稀里哗啦的手机铃声响半天,即将灭屏时,嗡地一下,对面接通。
陈雾轻直抒胸臆,牛逼哄哄来了第一句:“妈,我穿越了!”
对面女声听着距离有点远,模模糊糊:“行知道了,回来给我带袋鸡柳大人,要甘梅味的,九饼,哎我先岔的,你放那——”
陈女士,一位经历颇丰,脾气古怪,常常把能活活,不行死挂嘴边,嗜好打麻将烫头喝酒的美丽女人,这位女士,是他亲妈。
陈雾轻无语凝噎,突然说:“妈,你脚底下有20块钱。”
对面不讲话了,过半天有窸窸窣窣的擦过话筒的杂音,麻将落桌的清脆声犹如脱缰野马,越拉越远。
电话突然被挂断,下一秒,一条视频电话打了进来,陈女士破口大骂:“臭小子,刚才咱俩打的是语音电话,有病奥,陈雾轻!”
陈雾轻:“老妈你真去地上捡了?”
陈女士只吐一字:“滚。”
陈女士应该是刚烫的S卷,长发披肩,凤眼眯着,一身洋气的羊毛绒大衣,漫不经心瞥过来,简单的动作也能让她扯出点风情万种的意味,陈雾轻外表七成的风流劲儿全随陈女士。
她优雅地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呸呸往垃圾桶吐瓜子皮,走秀专场变乡村大舞台,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