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苎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好。”
他转身时,手术室的门正好滑开,陆医生大步走进来。
“赵医生放心交给我吧。”
“拜托陆医生了……”
陆医生拍了拍赵苎的臂膀。
在门关上的最後一刻,赵苎的视线死死钉在手术台上。
周珖珉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身下的无菌垫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痕迹正沿着台面边缘缓缓滴落。
这次不是血包,是鲜红的血,周珖珉的血……
“拜托你们了……”
赵苎的恳求被自动门的机械运转声无情碾碎,散落在走廊冰冷的空气中。
双手抵上门板,赵苎的双膝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门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他蜷缩在手术室门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同样的恳求,呼喊着那个刻进骨髓的名字。
*
将臣赶到手术室门口时,看到的是蜷缩在门边的赵苎。他快步上前,一手扶住对方肩膀,一手环过後腰,将人稳稳架起。
“副官……”
长椅的金属扶手冰凉刺骨。将臣发现对方的肩膀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抽泣的那种抖动,而是像被抽走全部支撑後,肌肉最本能的战栗。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调查清楚了吗?”赵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辨不出原音。
将臣立即挺直背脊,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是一个名为'复仇者'的专业恐怖组织。他们专门物色社会边缘人群进行洗脑,灌输极端思想。”
将臣翻开平板,调出资料。
“今日袭击者共八人,均为外籍雇佣兵。生擒一人,击毙七人。其中五人由ALEX处置,还有两个……”将臣顿了顿,“从伤口判断,应该是来就诊的病人中有专业出身的军人或者杀手。”
“找到据点。”赵苎的指节抵在眉心,“第一时间通知我。新闻媒体那边也做好协调,不要暴露病人的身份信息。”
“明白。”将臣点头,犹豫片刻後继续道:“关于两位病人,我怀疑……不对,我觉得,可能是BIX的人。”
赵苎微微擡眼:“……说依据。”
“我刚才尸检处来,不管是从刀口还是歹徒身上的淤青判断,都像BIX一贯的手法。特别是刺穿喉咙这一点,结合以往我们追踪的BIX的信息,这种精准度,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实战经验。”
赵苎闭了闭眼。
“不论身份如何,他们帮了我们。保护措施做到位。”
“是。还有一位叫东初十的就诊者,伤势较轻,已通知家属。”
“知道了。”
将臣合上平板,欲言又止,“副官需要我的话……我立刻到。”
“嗯。”
赵苎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盏刺目的红灯,将臣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手术室外重归死寂。
一小时过去。
两小时过去。
亮眼红光丝毫没有歇下去的打算。
思绪突然陷入黑暗的漩涡:如果……周珖珉离开了……怎麽办?赵苎在心底问自己。
答案很明显:报仇,然後陪他。
但这样做,周珖珉一定会生气吧。气自己不负责任,糟蹋生命。
“呜……”
压抑的抽泣声终于冲破喉咙。赵苎把脸埋进掌心,泪水从指缝渗出,在裤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周珖珉……你为什麽总要那麽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