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热闹得紧,姬檀即使不下场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不过他端坐高位,其间又以竹帘绸幔作挡,到底是隔了一层,体会不一样的。
姬檀遂放下茶盏,朝小印子使了个眼色。
小印子立时上前告诉他,只待曲水流觞一结束,那十二人便会出场。
姬檀这才心满意足,弯起了被茶水沾湿而分外水润的唇瓣,双手支在案几上交合托着下巴,兴味盎然地看着衆乐乐。
顾熹之心头一直装着事,起先是与公主解释一事,後来看到太子殿下和帝後关系并不亲近,又心系太子殿下。
此番见殿下独立于衆人之外,再一次为他感同身受到一阵寂寥怅然的情绪,久久挥之不去。
临到酒杯停在了他面前,顾熹之这才猝然反应过来。
赶忙从水中执起酒杯,正在思考,忽觉一道熟悉的丶带着些许探究意味的目光自上首落到他身上,顾熹之登时挺直腰板,连神色都不由肃然了起来。
不像玩乐,倒像是随时准备应付皇帝提问似的。
“还是那副木讷样。”姬檀笑着低喃了声。
话虽这麽说,他却看得一瞬不瞬,直把顾熹之所有的模样尽收眼底。终于,顾熹之福至心灵,作出一对令来,引得衆人一片叫好之声。
顾熹之唇角正要一提,旋即想到落在自己身上注视的目光,又立即耷拉了下去,总觉得还不够好,不够格,他应该再想一想的。
可思忖时间太久,殿下会不会认为他名不副实。
哎,还是罢了。
顾熹之脸有些发烫,耳廓也通红,他急忙伸手搓了搓降温。
姬檀看着纳闷,睁着两汪剔透水灵的眼睛喃道:“怎的越来越呆了,木不愣登的,跟小印子以前养的那条小笨狗一样。”
小印子在旁边擡起头:“?”
姬檀没理会他。
顾熹之还不知道,他被他倾慕景仰的太子殿下用以小笨狗来作比。待酒杯顺着水流漂移到了对面座席,顾熹之这才冷静下来,正襟危坐,吃了一块点心舒缓心情。
姬檀旋即也挪转了视线,望向他人行诗作令,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青年才俊。
一个时辰後,曲水流觞酒令结束。
姬檀的文房四宝分别被谢晁楼获得墨砚丶顾熹之获得月宣丶方才提议的雅士获得彩漆管描紫毫笔而结束,其馀参与的衆人也俱有所得。其中最高兴的当属谢晁楼,他看上顾熹之那块墨好久了,终于得到手了。
馀下的人便只有羡慕的份了,谁让这前两位甫一参加科举後不久,知识储备和记忆力都处在巅峰状态。
他们能一饱眼福就不错了。
不过光这些还不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有人记得活动开始前太子殿下说过还有安排,顿时好奇起来,想问殿下还有什麽惊喜。
姬檀心知衆人期待,眼见气氛也被烘托到了热潮,不再卖关子,一擡手拍掌。
清脆的一声响。
登时整个临江清宴几乎都安静下来,注目看向太子殿下处。
姬檀没有出声,而是目光直视最前方。
旋即,十二位或环抱丝竹管弦丶或双手端放身前,身量纤纤俊美玉立的男子步入宴中。
衆人在没有看到脸时还只以为是姬檀安排的歌姬乐师,现下看清了脸,不禁惊诧地轻抽了口气,双目睁大。
这清一色的丶雄雌莫辨的美人表演者,竟全是男人。
简直见所未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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