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海棠问了他几句话後,也就走了。沈清秋摸不清她到底是什麽想法什麽心思,可不管她有什麽要做的,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沈清秋一点想法也没有。别说两个人根本就不算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夫妻,就算是真的做了夫妻,他过去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两个人之间怎麽可能有什麽夫妻之情,死生之仇还差不多。
况且,现在的秋海棠可是洛冰河那个小畜生的女人,他能有什麽想法?
沈九从来都不需要儿女情长。
他想起走之前秋海棠问他的问题,不由得哂笑,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沈九从不做没有用的事情,所以他也就不会後悔。
女人问他:“你可有过後悔?哪怕是一丝丝的。”貌美的女人一旦露出这样有点期待又含着绝望的期待,梨花带雨的哽咽,只要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不忍的,想着是不是做错了什麽导致美人落泪,然後想尽办法去安抚她。
可沈清秋不为所动,他只是撩起眼皮,神情似含讽意,“不悔。”
秋海棠原本伸出的手僵住了,她给了坐在那看起来风轻云淡的混蛋一巴掌,力道大到沈清秋都被打的愣住了,他偏着头,找回了一点过去的熟悉感。
秋海棠一双美目带了恨意的怒火,“那你一定会後悔没有斩草除根的。”说完这句,她就怒气冲冲的离去了。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
又或许真的有点伤心。
那句狠话说他会後悔没有斩草除根,沈清秋听了也就是听一听。
都已经是事实了,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而且他沈清秋做事,都说了不会做无用功,当年为什麽没有对秋府赶尽杀绝,原因这世上又有几人知?
无人知,知了也不会相信。
就像当年他在金兰城,万人指罪,被唾骂是勾结魔族的走狗,他解释又有什麽用呢。
不解释不反抗,不过是他早就知道解释了也没人听也没人信罢了。
等到茶水都凉了,沈清秋才起身,收拾了桌面,进了屋。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梦。
梦里的沈九还是个又瘦又小,浑身血污还沾满尘土的脏兮兮的小乞丐,岳七抱着他,低着头不言不语,沈九倒是在真心实意的嚎啕大哭,哭的脸蛋都红呼呼的,那张并不讨人厌的秀气脸蛋惹得周围的人都有点心疼和于心不忍了。
陆陆续续的有铜板被人施舍般的扔在了他们面前写着可怜兮兮的白纸上面。
沈清秋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站在人群里,就这麽冷眼的瞧着,看年幼的自己在那卖惨,赚的有几分同情心的铜板。周围市井热闹,可是又都好像是无声的哑剧,但过了一会,他听见了声音。
场景换成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可在那个时候的沈九看来,这也算是一间富丽的屋子了,他小小的一只,被几个粗臂桶腰的婆子按在了水里,狠狠地搓洗,小孩子身上的污渍都被搓了下来,露出白中带红的肤色。
然後他就被拎到了秋剪罗的面前。
沈清秋也跟在梦中的自己身後,看着秋剪罗。
看他让沈九写字,也看到了原本想踹他一脚的秋家少爷突然改了主意,让他好好听话,不准惹他妹妹生气。
周围的场景在不停的变化着,沈清秋一直就这麽站在那,抽身在外看着过往的记忆,看到沈九无缘无故被一顿好揍,他没什麽反应,看到少年那张看得过去的脸上鲜红的巴掌印他还是没什麽感觉。
早就经历过了的,已经习惯的事情,由本人去看,还真是无滋无味的很。
沈清秋的过往没什麽人知道,以前是有两个人还知道。一个是岳清源,但他只知道他的一半,还有一个就是秋海棠。
但秋海棠只知道一个结尾,中间的过程她全程没参与过,自然也不会知晓。
至于他人生重要的转折点,秋剪罗,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容不得别人提起半点过去的事情,哪怕旁人一点也不知晓他的过去,只是提起了一点点什麽的和他有关的事情,沈清秋都会觉得被刺痛。
哪怕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
沈清秋就这麽衣服都没打算脱的上了床,进入的梦境。被子自然是随意的遮在身上。但沈清秋自己以为他在梦中所见,他会平静的对待,可实际上,他整个人都在床上不安的扭动,被子就这麽被他一点点的蹭的掉了下来。
昔日装君子装的炉火纯青的清净峰峰主沈清秋也会在夜深人静入梦的时候不安恐惧吗?
屋子里黑漆漆的,可是外面的血月却红的惊人,绣着暗纹的黑鞋子停在了沈清秋的床前,在这夜晚里,有微弱的红色符文闪动。
洛冰河挑着眉看沈清秋在床上像是被人发现的臭水沟里瑟瑟发抖的老鼠一样不安,难得的没有生出什麽暴虐的心思。
只是有点好笑,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