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清秋第二次见到秋海棠的时候他正在以一种不符合他形象的姿势在蹲着掘泥土,黝黑松软的泥土有些都被弄在了他整洁的鞋面和衣摆上,可他并未在意这个,依然怡然自得的在那挖土。
秋海棠踏进院子的脚步肉眼可见的停顿了下来,她狐疑的後退一步看了看这里,然後又看了看还在那一个人自在挖土的青年。
什麽时候沈清秋改性了,难不成是终于想开了,自暴自弃的疯魔了?
但她最後还是进来了,而且还照常般的找到那日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就这麽静静的看沈清秋一个人在那自得其乐。
秋海棠:“喂,沈清秋。”
沈清秋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去摆弄他的那些竹子了,发现有一些竹子外表看上去还是青翠挺拔的,实际上早就连根腐烂了。那好看的外表也不过是骗骗人的。
他并不是多麽喜欢竹子的,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许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心血来潮的想要把那些竹子都挖掉扔後山去,再种点新的上来。
从秋海棠一靠近这院子的时候沈清秋就已经知道她来了,秋海棠是个有眼光和远见的女人,一早的就跟了洛冰河,顺便利用出面揭穿他真面目的这件事情成功被洛冰河看上。
但秋海棠并不是一个多麽有天赋的人,她那仅有的一点修为也是嗑药嗑出来的。
但就算早就知道秋海棠来了沈清秋也不是很想放下手中的事情去理她。
他们两个本就应该是陌生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麽交集的,但因为多了个秋剪罗,他们两个扯上了关系,还是一段不怎麽美好的关系,堪称孽缘。
真的後悔当年帮那个小兔崽子。
如果不是因为心软,哪有这麽多事情!
想到当年那个小兔崽子就又想到岳清源,沈清秋嘴角抽了抽,捂着额头站了起来。
秋海棠还在那继续和沈清秋说话,“我叫你呢,说话!装什麽死呢沈清秋,难道要我叫你九?沈仙师?还是……相公?”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秋海棠笑了,她那张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眼中并无多少温情,“相公?夫君?”
沈清秋终于转头看她了,听到那声相公,那句夫君,他感觉浑身都不好了。
沈清秋并不是一个纯情的人,男人就没几个是纯情的,虽然他当年并未和秋海棠真正的成婚,可该知道的他一点也没少知道,青楼都去过不止一次,姑娘都点过不止一个,他会因为几声玩笑般的戏称而羞涩不安或是心烦意乱?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看到秋海棠就忍不住心里一软,想要叹气,那种恨不得对她避之不及的感觉和害怕女人因此哭哭啼啼或者黯然伤神的感觉诡异的混杂在一起,让他很别扭,也很烦恼。
沈清秋,你是不是有病?终于疯了?
他这麽问着自己,他是有些愧疚秋海棠,可他也并不会无颜面对这个女人,他又没做错什麽事,一报还一报,按理说就应该和以前一样先是狠狠地嘲笑这个女人一番然後再冷言冷语的把这个祸害赶走。
沈清秋一直都是这麽个人,冷心冷肺,没什麽道德准则,就是个人渣。
结果今天人渣居然会为一个女人而踌躇不决,这世道变得可真是快。
沈清秋:“别用这个来恶心我,你来这总不会是和我喝茶论道的,说吧,想做什麽?”
女人真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生物,但同样也很让人警惕,有的时候也为她们特有的女性直觉耸然一惊。
他是喜欢去女人堆里鬼混,可他也不是很喜欢被女人知道太多的事情和被她们戳中隐秘。
秋海棠这个女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弱点,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他都想赞叹赞叹,可真是个机敏的女人啊。
秋海棠一只玉臂撑在桌面上,头就这麽托在掌心里,看沈清秋。
鲜红如火的衣裙衬得她就像是被红玫瑰,自带诱人的魅力。
那双水眸看上去清澈如水,似乎总是含着泪,但她又爱穿红衣,所以看起来总是带着点热烈的悲伤。
真是矛盾的形象,红玫瑰哭起来倒是罕见,可也并不难看。
但这又和他沈清秋有什麽关系呢?
秋海棠:“我只是来看一看旧人,你紧张做什麽?”
这她倒没有撒谎,今天来确实就是来看一看老熟人罢了,但也并不是她一个人想要过来看一看的,而是受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