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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学生活11（第1页）

第43章大学生活11

他甚至主动对时凉说：“时凉，谢谢你。”声音很轻，却异常郑重。

时凉看着他那双依旧带着疲惫，却比以往清亮了些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难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麽，最终却只是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摆了摆手：“……没什麽，应该的。”

他分不清祁微的感谢，是针对找到心源这件事，还是包含了之前所有的帮助。他也不敢去深究。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甚至因为祁玥病情的好转，公寓里的气氛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祁微依旧细心照料着时凉的生活，只是，他发呆的时间变少了，看向窗外的次数也少了。

偶尔，在时凉没有注意的时候，他会看着时凉忙碌或者犯傻的背影，眼神不再是全然的空洞和麻木，而是带上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复杂的丶柔和的东西。

他开始真正地丶细致地观察时凉。

观察他打游戏胜利时孩子气的欢呼，观察他因为挑食偷偷把胡萝卜拨到一边的小动作，观察他看书看到投入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下意识咬笔头的习惯，观察他接到家里电话时，那看似不耐烦实则藏着依赖的语气……

他发现，这个看似拥有一切丶嚣张又幼稚的小少爷，内心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没心没肺。

他敏感，甚至有点缺乏安全感，他会因为朋友一句无心的玩笑而暗自失落，也会因为完成了一个小小的目标而开心很久。

他活得热烈而真实，像一团毫无保留燃烧的火焰，与他那个冰冷丶计算丶充满苦难的世界截然不同。

这种鲜活，这种毫无阴霾的明亮，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他，如同飞蛾本能地趋向光源。

他开始在给时凉准备早餐时，下意识地多做一份他上次多吃了两口的溏心蛋；开始在逛超市时，顺手买回时凉随口提过一句好奇的零食；开始在他熬夜打游戏时，不是简单地提醒，而是默默地热一杯牛奶放在他的手边……

这些细微的改变，潜移默化，连祁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已经超出了“协议”的范围。那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丶想要对他好一点的冲动。

然而，沉浸在“祁微迟早会离开”的恐慌和自我构建的“他是被迫的”认知中的时凉，却像个瞎子一样，对这些悄然变化的细节视而不见。

他像个守着倒计时的囚徒，一边贪婪地享受着这偷来的丶虚假的温情，一边在心底反复预演着分别的场景，把自己折磨得日渐沉默。

他甚至开始刻意地丶别扭地“挑刺”，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验证祁微的忍耐底线，或者说，来掩盖自己日益加深的在意。

祁微刚把精心烹饪的晚餐端上桌，是时凉前几天说想吃的黑椒牛柳意面，旁边还配了烤得恰到好处的蒜香面包和一份蔬菜沙拉，摆盘精致，香气扑鼻。

时凉慢吞吞地走过来坐下，拿起叉子，卷起一撮意面，送入口中。味道其实很好，牛肉嫩滑，黑椒汁浓郁，火候掌握得完美。但他只是嚼了两下，就皱着眉放下了叉子，发出不大不小“啪”的一声。

“怎麽了？”祁微停下给自己倒水的动作，看向他。

“太咸了。”时凉硬邦邦地说，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看祁微的眼睛，“齁得慌。你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

祁微握着水壶的手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自己刚才尝过，咸淡绝对适中，甚至考虑到时凉口味偏淡，还特意少放了盐。但他什麽也没争辩，只是平静地说：“那我下次少放点盐。你先吃点沙拉和面包吧。”

“没胃口了。”时凉赌气似的把盘子往前一推，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挑剔少爷的模样。他心里其实慌得要命，既希望祁微有点反应哪怕是生气，又害怕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不耐烦。

祁微沉默地看着他几秒，然後起身，默默地把那盘几乎没动过的意面端走，倒进厨房的垃圾桶，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或怨怼。接着，他洗干净盘子，擦干手，走出来对时凉说：“想吃什麽？我给你重做，或者点外卖？”

他这种逆来顺受的丶毫无波澜的态度，像一盆冷水浇在时凉头上，让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憋闷和无力。这比他直接发火更让时凉难受，因为这仿佛在说：看，他只是在完成任务，对你的任何行为都无所谓。

又一天，早上。

时凉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祁微正好把他之前换下的衣服洗好晾完，拿着空篮子从阳台进来。

时凉瞥见阳台晾衣架上那件他昨天刚穿过丶祁微正在整理的衬衫，突然开口：“对了，我衣柜里那瓶‘冥府之路’的香水，你以後别用了。”

祁微愣了一下，看向他。那瓶香水是时凉上周兴冲冲塞给他的，说这个木质香调很适合他，冷冽又沉稳。当时祁微虽然没说什麽，但时凉注意到他之後几次出门，身上都带着那股淡淡的丶好闻的焚香和檀木味道。时凉还为此偷偷高兴了好久。

“为什麽？”祁微问，语气依旧平静。

“腻了。”时凉故作随意地擦着头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伤人的话，“而且那个味道跟你不太搭，显得有点……故作深沉。”

祁微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他强装出来的冷漠，看到他心底深处的慌乱和口是心非。他没有像时凉预想的那样露出受伤或生气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知道了。”然後便转身去整理别的东西。

时凉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自我厌恶涌上心头。看吧，他果然不在乎。他连争论都懒得跟自己争论。自己这些幼稚的刁难，在他眼里，恐怕就像小孩子的胡闹一样可笑。

这种单方面的丶得不到预期回应的“攻击”，让时凉更加确认，祁微留在他身边，仅仅是因为协议，没有半分真情。他内心的恐慌如同雪球，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