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纱布将他闷得透不过气。
可他还是很高兴,情愿被布缠住。活了那么些年,枝条都快朽掉了,竟然也有人在乎他了。
他远远地看,不知往后山高水远何时才能重逢,只是落下一滴混浊的泪。
幸而元初宽和,并未伤他,给了他在浮月山扎根的机会。条件是——只做一棵树,不要扰了浮月山其他弟子的清静。
出翁就如之前那般,留在了玉姜的身边,看着玉姜长大。
直到剑阵那日,沈晏川对玉姜痛下杀手,他才第一次违了与元初的承诺,在众人面前化了人形,赶来救她。
他是一棵老树,多年来遵守约定从不修炼妖法,哪里有什么本事在剑阵中救人?
救是没救出去。
但出翁也不后悔。
这样噬魔渊里平静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汤煮好了,出翁先给她盛了一碗。
热气腾腾的,玉姜眼泪先掉了进去。
出翁道:“不记得了就没什么好在意的。说明你尘缘浅,仙缘深,不见得是坏事。至于你说愧对我与扶风,这就是在乱想了。阿姜,不是任何事都需要你来我往地去还的。我们对你好,就是不必还的。”
玉姜低着头,喝了一口汤,又去点头。眼泪还是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
“有点咸了。”她说。
出翁哼笑一声,摸摸胡须:“你多哭一会儿,这汤就更咸了。”
玉姜反驳:“是你厨艺差。”
出翁没否认,道:“那找厨艺好的给你做,我把云述叫来。”
“云述去哪儿了?”
“在果林呢。”
“你别总欺负他干活。”
出翁觉得好笑:“他自己去的,我哪欺负他了?欺负他的只怕另有其人。”
“……”
怎么又说回这个了。
玉姜没敢应声,低头继续喝汤。
说起云述,她不禁想起一桩要事,又不知如何开口向出翁询问,只能拐弯抹角地说:“出翁,若是,若是一个人修炼止步不前,不知如何突破。但……但偶然有一次,她和另一个人交手,忽然成功了一回。之后就又没法子了,该当如何?”
出翁道:“那就再和此人打一次。”
“……”
别吧。
且不说玉姜内伤未愈不想打架,就单说云述那妖力现形,大概也需要契机。
没了那只妖的蛊惑,云述受煞气影响,灵力被禁锢,平素里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仙师。
此法大概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