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述还在笑,他道:“我眼睛不好,看不见你了。但是……姜姜,不要哭。”
“我,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岑澜说得对,是一个,很好的梦。如果,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我想要那个梦中的一切。”
玉姜亲吻他的眼睛,发抖的手拨开他鬓间的碎发:“不会有事的,云述,我带你回家。我给你疗伤,不会有事的。梦到了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就知道今生得不到?”
“姜姜,你不知道,今日,我已经得偿所愿了……分开的那十年里,我好……好后悔,没能护下你。”
“那是我骗你的。”玉姜贴着他的额头,重复,“我骗你的。我什么事都没有……”
“幸好你是骗我的,幸好,有今日。”
说完这一句,云述又咳,咳得玉姜心惊,不停地为他输灵力护住将碎的心脉。
他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我,能看见你……就好了。”
平静下来的魔域四下无声。
没人上前搅扰。
有灭世之威的流光玉与灼魄珠在一日之内尽数消散。
修真界将拥有极长的一段平静日子。
可这样的平静,玉姜却害怕。
她此生头一次觉得害怕。
将云述送回问水城时已是夜深。
玉姜浑身都是血。
出翁惊而相迎。
“你,他……”
玉姜的精力已经耗尽,她道:“出翁,灵元碎了,还能补吗?”
漫长的沉默。
答案昭然。
玉姜擦去眼尾泪渍,笑一声:“会有办法的,对吗?”
出翁依旧没说话。
“医术之上,我只信得过你。出翁,你救一救他……好不好。”
“那日,我不该带他出城的。我明明知道他是众矢之的,怎就……是我疏忽。出翁,你救一救他,需要什么,我都可以……”
“阿姜。”出翁轻轻扶住她的手臂,“我来想办法。但是你,需要休息了。”
玉姜摇摇头。
“阿姜,你不去休息,我不会救他的。”
“出翁。”
“这里交给我,你应当好好睡一觉。”
灵元破碎,便相当于油尽灯枯。
从未有救活的先例。
一夜枯坐,浓郁的安神香也无用。
玉姜反复回想起被云述的狐尾包裹着的那一刻。
妖化意味着濒临死去。
主动妖化更是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探他脉息时,玉姜能感知到他灵脉寸断,灵元毫无完整可言。
那是灼魄珠,是沈晏川穷尽一生所制成的阴毒之物。就那样压下来,压在云述的身上……
主动叩响她门的,是林扶风。
在玉姜说了进来之后,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只是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道:“是我害了他。”
玉姜起身,将门打开了。
月色下,林扶风容色憔悴。
沉默许久,玉姜问:“你的伤……”
林扶风低下头:“小伤,无碍。阿姜,如果我今日没有出现,是不是就不会引得你入阵,也不会害了云述?对不起,我……”
玉姜眼眶一红,低头,用指背敲了他的脑袋,道:“道什么歉?没死成,你就这么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