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那日,罗时微只是照常下山去。
未曾想,那险些成了她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时隔多年,她竟后怕起来。
玉姜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肩,试图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一些,道:“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真生气的话,你还是打我吧。”
罗时微哭得更厉害:“我又打不过。”
“……”
能让一向骄傲的她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伤了人心了。
玉姜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罗时微松开她,又擦了一把眼泪:“那为何我娘说你不久前死了?玉姜,你还没死,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玉姜语塞,不知从何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她收到了许映清的书信便匆匆赶回浮月山,甚至未来得及与罗时微商议。即使不知,玉姜也能猜到,在收到她死讯时,罗时微会是何种模样。
入噬魔渊之前,除了师父,罗时微是她最放心不下之人。故而她离开问水城之后,来的第一个地方不是浮月山,而是华云宗。
正好瞧见罗时微独自伤心。
她心中也不好受。
这一解释,便耗费了两个时辰。
玉姜说得口干舌燥,罗时微听了更来气:“果真是沈晏川那个小人!这些年他装得大公无私,实则令人不齿!”
正激愤时,一只影蝶落在了罗时微的手腕。
影蝶传来了白芷的声音:“少主,浮月山仙君来访。”
玉姜隔着薄帷,再次见到了云述。
他面带病容,清减许多,衣饰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素净。一袭月白薄袍,束发的长带也是银白的,轻而软地垂在肩后。眼睫低垂,淡色的瞳仁似乎是拢着晨雾的易碎的玉。
“仙君来访,是有何要事吗?”罗时微先开了口。
云述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并未先答话,而是微微偏头,将视线投向了一侧的薄帷。
玉姜的心一紧,忙侧身躲在了屏风之后。
薄帷被风吹去,云述只看到其后空空如也。
有那么短暂一瞬,云述以为自己又看见她了。
在玉姜离开他的这段时日,他常有这样的错觉,几次追出去,却发现那或许只是一片落叶的余影,亦或是一只山间的狸猫。
跳跃,灵动,却不可触碰。
他几度如溺水般濒临窒息。
抓不住的影子,就像那日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捕捉不到的残息。
午夜梦回时,他想着,世间这么大,什么样的人和景致都有。
为何偏偏没有她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却又显得那样痴心妄想。
他这次没有追过去,只是望着那片薄帷被风吹过之后,又安静而缓慢地垂下来,一切都归于死寂。
罗时微又唤了一声:“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