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直没有挂断,警察用半诱导的方式想让院长妥协,但显然院长不会轻易被这三言两语给说服。
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方数则又听到有个人劝诫:“行,情况你也问过了,现在拿东西出来还有用,我们董事长说了,到时候一定会保住你的医院不让你关门,如果案子结束了,到时候你再拿出来,那可都是一些废料了啊。”
应该是钱森然叔叔那边的人,声音听着懒洋洋的,但莫名让人觉察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口说无凭,最终院长提出需要签字按押,不然不能相信他们。
听到这里警察把电话挂断了,方数则不知道那边什麽情况,但大抵是没有什麽问题。
距离再次开庭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方数则连忙跑去找喻呈,想去看看他的情况。
隔着玻璃看到喻呈和律师在低声交流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方数则放缓步速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但喻呈好像有什麽感应似的,在他还没完全走进跟前的时候就擡起了头,并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方数则也回了一个微笑,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喻呈的手。
“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真的没有什麽结果,我也不会怎样的。大不了再上诉几次,我有时间陪他耗。”
明明是方数则担心喻呈,现在喻呈反而反过来安慰他。
方数则攥着喻呈的手轻轻拍了拍,看着他说:“会有好结果的。”
开庭前最後十分钟,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召唤,方数则始终没有等来手机的震动,最後一刻,喻呈抽出了自己的手,学着方数则的样子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和律师一起向庭上走去。
大门缓缓关闭,缝隙闭合的那一瞬间,方数则口袋里响起了“嗡嗡”声——
来了!
方数则去观衆席入座,这时候的情况和休庭前差不多,对方对于自己意外造成的伤害诚恳道歉,但现在所罗列出的证据中并没有一条能够直接证明喻宗珩造成的受伤亦或者是死亡。
甚至没有一条能够证明他们二人关系的凭证,只有喻呈的确是喻宗珩儿子的证据。
律师也做到了据理力争,如果不是真的确有此事,怎麽会有亲生儿子出来指证自己的父亲害了自己的母亲呢?
但再多的情理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来的实在,原告仍然处于下方。
这时,喻呈这边的律师低头看了手机,表示要举手发言。
法官同意了他的申请:“知情人士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我方认为可以作为新的证明证据,请允许我播放这段视频材料。”
视频当然就是方数则传过去的,在律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喻宗珩的反应,但很遗憾,仍然没有从这张脸上看出类似慌乱的表情,好像他本人根本不会有这种情绪。
大屏幕上的证据视频开始播放,喻宗珩和助理两个人一起走到了病床旁边,病床上的人带着呼吸机,这样的监控视角仍然能看出她的美貌,就是方才播放过的,意外磕到後脑的,喻呈的母亲。
喻呈坐在席位上倒吸一口凉气。
喻宗珩不知道对旁边的助理说了一句什麽,助理点了点头出去了。
他坐在病床旁,自顾自擡起患者的手抓在手里,嘴里不知道说着什麽。
说完之後又沉默了良久,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一只手朝着患者戴着氧气罩的脸上探去。
他慢慢慢慢的,将氧气罩从患者口鼻处取了下来,又慢慢慢慢的,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喻呈在下面死死握住了拳头,用尽全力忍住怒火才没让自己现在就从椅子上弹起来砸到对面人的头上。
视频戛然而止,这个反转来得太突然,现场人包括法官都愣住了。
良久才敲响了手中的锤:“被告还有什麽话想说吗?”
喻宗珩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什麽,方数则好像从他这个表情中看出了一丝。。。释然!
“我没有什麽要说的了。”
“根据。。。”身边的律师念起了法律条文,向法官申请量刑,而旁边的喻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原来。。。原来真的是怪自己晚了一步。。。原来自己真的有救妈妈的机会。。。
一直到流程快要走完喻呈才反应过来,突然说了一句:“等一会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喻宗珩:“我还有一个东西要播放给,我的父亲看。”
又是一个视频,一段温馨的场景在大屏幕里出现。。。是,喻呈妈妈拷贝的那个u盘,是可能处于幸福阶段的他们“一家三口”。
“在你担心她偷偷拷走你的商业机密的时候,”视频播放完喻呈缓缓开口:“她在默默怀念你们曾经的幸福,想要把当时的记忆留住。”
“在你怕她醒了去拔她的氧气时,她可能还在梦里渴望着你的回头。”
“你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
说完这些话没有等待回答,喻呈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给任何人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