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晰,不大,却像冰珠砸在地上,让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
“现在,马上再去挑战韩司北,接着打第二场。”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程凌。
“什麽?他疯了?”
“还要打?嫌输得不够惨吗?”
“这Omega是谁啊?指挥系的程凌?他懂什麽机甲格斗?”
“这不是把夏学姐往死里逼吗?”
夏湘羽猛地擡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抗拒,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潘怀渊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程凌和夏湘羽之间。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火气:“程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你看看她的样子!她的机体受损,她本人的状态更差!你现在让她再去打?韩司北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是想让她死吗?!”
他的担忧情有可原。
现在的夏湘羽,别说再战,连站稳都困难。
连杨沐白都忍不住偷偷拉了拉程凌的衣袖,压低声音急道:“宝贝,这……这会不会太狠了?她刚输那麽惨,再打也赢不了啊……”
程凌的目光越过潘怀渊,依旧锁定在夏湘羽那双失去光彩丶甚至带着恐惧的眼睛上。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冷澈:
“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已经在害怕韩司北了。”
“如果今天她就这麽走了,带着这场惨败和刚才的羞辱离开,那她心里对韩司北的恐惧就会被彻底种下,再也无法磨灭。她会不断地在脑子里回放刚才被碾压丶被羞辱的画面,每一次回想都会加深这份恐惧。”
“从此以後,她在韩司北面前,在机甲系,甚至在她自己的机甲驾驶舱里,都永远擡不起头来。她的自信会被彻底打碎,她的实力将再也无法完全发挥,她甚至会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切。”
程凌的声音冰冷而锐利,像手术刀一样剥开血淋淋的伤口:“对于战士而言,心的‘死亡’,比身体的创伤更可怕。如果现在不回去,把这份恐惧当场击碎,她才是真的‘死’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她的状态……”
潘怀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更担心夏湘羽的身体和精神能否承受。
“状态不好,就利用状态不好。”
程凌永远冷静到近乎冷酷,直指核心,“她刚才输了,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堪一击,韩司北更是如此。轻敌,是最大的破绽。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休养,而是一个机会,一个哪怕用最狼狈丶最艰难的方式,也必须去触碰并克服那份恐惧的机会。否则,躲起来舔舐伤口,只会让伤口溃烂化脓。”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夏湘羽,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只有你自己,能打破你心里的恐惧。现在,回去,在他最得意丶最大意的时候。”
夏湘羽怔怔地看着程凌。
看着他那张在场馆冷白灯光下,精致得近乎虚幻,却又冷静坚定的脸。
听着他那番冰冷刺骨,却又直指她内心最深处战栗的话语。
是啊……她在害怕……
她害怕韩司北的力量,害怕他那毫不留情的打击,害怕再次失败,害怕更多的羞辱……
这份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如果现在逃了……
她可能真的再也无法面对那个男人,无法面对机甲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灼热的火苗,突然从那片冰冷的恐惧灰烬中蹿起。
是愤怒?是不甘?
还是……被程凌话语点燃的丶最後一搏的勇气?
她的身体依然在颤抖,但眼神却一点点发生了变化。
空洞和恐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终于,她的眼神变得凶狠而坚定,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野兽般的疯狂。
她猛地推开潘怀渊试图阻拦的手,尽管动作依旧虚软。
她转过身,面向正准备接受簇拥丶享受胜利的韩司北,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了那句话。
像一道惊雷般,劈开了现场的喧嚣:
“韩司北!你给老子站住!第二场!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