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没什麽。”闻阑避开了这个话题,“想好什麽专业了麽?”
林烃笑笑:“什麽专业不都只是混口饭吃,我现在想的就是能申个助学金,等毕了业不饿死自己就行。”
闻阑刚想反驳,但前排聊天的声音适时传来:
“我爸昨天没同意我去日本,还是得去美国。”
“咦……私斋真鹅心,你爸就是知道你什麽德行。”
“你呢,跟你女朋友去英国麽?”
“嗯呐,待一年回来正好结婚,我爸等着退休呢。”
“看你这样子,我觉得他还得再等个十几年……”
“你瞧不起谁呢?啧。”
随後又是些与学习无关的闲聊。
高三只剩下半年左右,这儿的学生却依旧生活在象牙塔,他们多数也不是像顾江丶顾毅那样,需要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能立住脚跟,而是早有了几代人的积累,日子永远轻轻快快地过着,即使努力如方冉——林烃在百名榜前排看到过她的名字,那也从来不需要害怕自己的身後会突然失去托举。
世间就是那麽不公平。
时间就这样淡淡地往前推进着,老师不着急,学生也不着急,甚至该着急的林烃也不着急,只有闻阑一改往常,每天早上几乎与林烃前後脚到教室,到了就开始问林烃题,每天放学又是缠着林烃直到校门要关了才走。
到了周末又是大清早地将林烃从万叶俱乐部接到家,到了傍晚再给人送回去。
林烃不知道他怎麽就洗心革面了,但他和闻阑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层糯米纸,除了必要的交流谁也不敢多说什麽,生怕一个喷嚏就会融化掉表面好不容易维持的平和。
林烃在顾家时不怎麽学习,但最近帮着闻阑补习,被动地灌进去许多知识。
闻阑这人还有些轴,经常举一反三地问他一些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的问题。
“你就代这个公式就行了。”
“按道理这个公式不也一样可以麽?”
“可以是可以,但这样会出现两个答案,你还得把另一个证僞……”林烃每次被他这种问题气到快晕过去时,就反复劝着自己。
人家是金主爸爸,人家给了我住处的。
虽然自己身上还有苏黎一开始给的一些钱吧,但林烃算了算,在助学金下来前,这笔钱还是要省着些花。
在那之後苏黎再也没联系过自己了。
也是,一个‘杀人犯’的孩子,一个证明了她的眼光错误丶居然流淌着她身上一半鲜血的丶又再次破坏了她的和平新家庭的——同性恋。
不联系才是正常。
直到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那天。
一月份的申城冷极了,天空中飘着雪花,刚打了下课铃,不等闻阑从厕所出来,林烃便围了条围巾赶去了公告板那儿。
“还挺厉害。”林烃看着闻阑的名字,出现在全校第35名的位置。
“怎麽赶也赶不上你啊,怎麽回事儿。”闻阑的声音随着飘来的雪花,一同沾在了林烃耳侧。
林烃转头望去,闻阑的脊背挺直,黑色大衣的肩膀处有了些雪花点——他正站在榜首处擡着脑袋看着,闻阑的睫毛很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睫毛尾端惹了些白,裸露的脖颈被冻得有些发红。
他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简单地在闻阑颈部绕了几圈,又顺着他的目光擡起了头——全校第二名。
看来是自己最近用功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