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猛地回头,发现阿离竟然还站在路那头,见他看过来,笑着朝他挥手道别,路灯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他忽然想起从阿离那里顺走的那本书,里面写古人喜好以花喻美人,可江野觉得阿离不像花,像树。
她像一棵沉静的小树。
枝叶向着天空舒展,根系深深扎进泥土,姿态平和,却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
沉稳而强大。
周围灯光明亮起来,身后的车流穿梭不息,城市的喧嚣重新包裹了他。
江野发现,他完全看不懂她。
她是他世界里从未出现过的人。
柏高总说羡慕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因为父母从来不会说教他,对他一直是放养的模式。
不仅在物质上全力满足他,还早早为他铺好了路,无论他的成绩是好,还是坏,未来都是一片坦途。
江野的努力、成功甚至失败,都无法激起父母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们总说着他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可江野觉得自己并不开心。
他就像是生活在真空之中的、唯一的人,再如何呼喊,得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之前他以为阿离和他父母是一样的人,平静冷淡,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真正影响到她。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招惹她,想看看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看到自己,才能让她为自己产生一丝波动。
可今晚他发现,阿离和他父母其实是不一样的。
她的沉静并不会让他觉得不安,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想要弄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想要读懂她。
江野最后回望了一眼那条幽深的巷弄,眼眸闪动。
期中考试前的气氛总是紧绷的,各科老师都在进行复习冲刺,讲台上唾沫横飞,黑板上的知识点写得密密麻麻。
江野却有些提不起精神,课上频频走神。
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边那个坐得笔直的身影,见她正低头记着笔记,全神贯注的样子。
所以当张春平点了他的名字时,江野也没能反应过来,还是同桌方圆提醒了他。
“江野,这个图物体的速度在减小,那它的加速度是正,还是负?”
江野终于回过神,有些仓促地站起来,先是看了阿离一眼。
她并没有回头,仿佛课堂上这个小插曲与她无关,手中的笔依旧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移动,演算着未完的题目。
他不动声色地掩下眼底的情绪,看向黑板,不假思索道:“老师,您没有规定正方向,单看这张图,只能得出加速度的方向与速度方向相反,所以物体做减速运动,但是无法看出加速度的正负。”
他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提问而慌了神,落入老师刻意挖的陷阱里。
张春平听完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复杂,有欣慰也有忧虑:“……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易错点,大家要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