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叶秀枝在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後,看陆明霖的眼神都变了,楚衡描述的那叫一个凶险,听得她心颤。
“小陆啊,你这真是……婶子都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以後有什麽事千万别跟婶子客气,尽管提,就当是在自己家啊!”
陆明霖微笑:“婶子客气了,您和楚叔平时对我如何,我都看在心里。”
他越是这麽说,叶秀枝心里头越过意不去,转头一看楚颂瘫在椅子上,正翘着腿嗑瓜子,磕完的瓜子壳还乱扔,手痒,专砸那鹅头上。
这幅悠悠哉哉的死样子,看得叶秀枝心里鬼火直冒。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坐没个坐相,赶紧给小陆泡杯红糖水去。”
楚颂骂骂咧咧,真是坐着也挨骂。
她不敢瞪叶秀枝,就趁人不注意,柿子专挑软的捏,凶巴巴地瞪了眼陆明霖。
陆明霖:“……”
七十年代什麽都是稀罕物,包括红糖也是,叶秀枝抠抠搜搜的,家里的红糖被她看得很严,谁都不准乱动,楚颂给陆明霖泡了杯,又擅作主张给自己也泡了杯。
她端着两杯红糖水出来,叶秀枝看了她一眼,懒得骂。
“娘,你喝吗?”楚颂假惺惺地问了句。
叶秀枝故意说:“喝。”
楚颂一下子变成苦瓜脸,委屈巴巴地举着杯子。
叶秀枝强行安慰自己,虽然一直这副臭德行,但好歹是听话的,不会忤逆自己,离“不孝女”差得远呢。
她摆摆手:“行了,我不爱喝这种甜的,你自己喝吧。”
“谢谢娘,娘真好,娘你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也是最善良的娘。”
叶秀枝:“……”没啥说的。
就是心累。
以前对着各种奶茶饮品挑三拣四,现在一杯简简单单的红糖水,楚颂也喝得开心。
叶秀枝要招待好伤患,这会儿在厨房忙碌着,奶爸楚航正在屋里哄女儿,楚衡则是出门买鱼去了,所以一时间,院子里只剩陆明霖和楚颂大眼瞪小眼。
楚颂:“你的伤,打麻药了吗?”
陆明霖摇头,乡下哪有什麽麻药,消完毒,给他敷了自制的金创药,再包扎一下就算结束。
“嘶,那不疼麻了。”
陆明霖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伤患处火辣辣的痛感好像也轻了些,不过他是男人,再疼也不会表现出来,尤其是在楚颂面前,他云淡风轻道:“还好。”
装。
楚颂心想,本来就像个小白脸,现在脸更白了,不疼才怪。
“那好吧,你记得按时换药,如果伤口恶化,还是要去医院的,虽然你年轻,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好的底子也……等等,你干嘛笑得这麽淫荡啊?”
陆明霖笑容僵住,脸上烧得慌,她说什麽,淫丶淫荡?
楚颂煞有其事点头,“不信的话,我拿镜子过来,你照照。”
说完,她还真要起身去拿镜子,陆明霖要脸,连忙阻止了。他沉默片刻,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可能是,刚刚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什麽高兴的事情?”
陆明霖又不说话了,再好的口才,再多的理由,此刻都化作沉默。
他能骗楚颂,能骗其他人,骗不了自己。
陆明霖想起在山上遇到黑熊的时候,那只黑熊目标是楚衡,如果他不推开楚衡,楚衡轻则重伤,重则丧命。电光火石间,陆明霖想到的不是後果,也不是自己安危,而是楚衡是楚颂的亲二哥。
如果楚衡出了什麽意外,她应该会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