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般涌来,与上古神的话死死缠在一起,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还有晏嵫……”
上古神的笑声更疯了,带着恶意的怜悯。
“他的的神力与你最为相似……我猜,修补你的肉身和神元,也要了他半条命去吧?难道他从来没跟你提过一句!”
云岫猛地看向晏嵫,他的手指已经透明了大半,淡白色的光点顺着指缝往下淌,可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松。
可杲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还能听见他们的心声?”
云岫骤然看向杲,後者心领神会。
“你不会以为那是你自己的能力吧?”
“那是因为他们的神力融在你体内,魂灵的碎片还没散干净!山里的仙灵本来神力就不足,非得像挤心头血一般才能供你重塑肉身!你一醒来就觉得杳熹山结界破损,是因为守结界的人早就油尽灯枯,连本源仙力都快耗没了!”
云岫僵在原地,指尖的光茧因神力紊乱而忽明忽暗,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上古神的话像一把钝刀,在她脑海里反复切割——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成了佐证,密密麻麻地扎进心口。
“愚蠢……真是愚蠢……”
上古神的笑声渐渐弱了,却仍死死盯着云岫,眼底的恶意丝毫不减。
“他们以为瞒着你,就是保护你?可你看看现在,全师门的人都因你而死……你这身神力,全是用他们的命换的,你敢用吗?你每多烧一分本源,就是在烧他们最後的念想!”
“住口!”
云岫突然擡高声音,眼底的泪水还没干,反手攥紧晏嵫的手,将自己的神力顺着掌心渡过去。
哪怕晏嵫的灵脉已经开始封闭,哪怕那神力只能在他体内停留片刻,她也想替他撑一会儿。
“你懂什麽是爱吗?就在这里信口雌黄挑拨离间——”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麽……他们要我活着,要我自由,要我随心所欲……”
云岫喃喃道,握紧晏嵫的手:“如果是我,我也会这麽想的。”
晏嵫的身体轻轻一颤,透明的肩颈处,淡白色的光点竟因这股神力的注入而缓了些。他看着云岫泛红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忽然笑了。
云岫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试着调动体内神元,那里此刻竟传来一阵温和的震颤。像是有无数细碎的力量在呼应她,顺着灵脉往掌心汇聚,与晏嵫的本源交织在一起。
她忽然能清晰地“看见”——神元深处,藏着一缕淡金色的微光,缠着浅褐色的脉络,裹着淡绿色的光晕。
这些力量没有消散,而是像种子一样,在她的神元里静静待着,等着她需要的时刻。
云岫睁开眼,将体内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与晏嵫的本源拧成一股绳,光茧的颜色从青白变成了温暖的金绿,像把整个杳熹山的草木与山石都裹了进来。
晏嵫感受到她体内涌动的力量,不再压抑本源,任由自己的力量与云岫的神力彻底交融——哪怕这样会加速自己的消散。
他试着将自己完全交出去,不再压抑分寸,只由着云岫动作。
光茧骤然暴涨,耀眼的金绿光晕将整个禁地後山都笼罩住。
上古神的的虚影被光晕牢牢裹住,金色的神力像被抽走的潮水,疯狂往光茧里涌。他想挣扎,却连凝聚光刃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残魂被一点点消磨。
“不!我不甘心!”上古神的声音里满是怨毒,却越来越弱。
“没有神,人类是活不下去的……没有神力,你以为仙力能存留多久……你们跟普通人又有什麽两样!”
云岫没有理会他的嘶吼。她握着晏嵫越来越透明的手,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呼应,一点点将上古神的残魂往本源里引。
她要彻底磨灭这股毁灭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