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低声牢骚:“……也没见栓链子啊,真就寸步不离跟着。”
周莹听到後横了他一眼。
不久後他们附近冒出钢盔,机关枪劈里啪啦地朝这边开打,沙袋和尸体都被打得破烂不堪,徐八一和吴哲相视无言,都明白这里不宜久留。
徐八一和周莹先撤,吴哲原地掩护。
等她俩经过狭窄的入口跳进袁朗所在的战壕後,吴哲打开通讯器叫人往他指定的区域扔手留弹,因为他身上没有。
维和士兵身上的手留弹有富馀。
距离吴哲不到五十米的两个士兵,一人把手留弹上的引爆线拉开递给另一个人,後者一鼓作气往外丢。
可惜他失误了,手留弹从吴哲上方斜飞过,把他周边的掩体清得一干二净。
满天烟尘落地後,吴哲不见了踪影。
两个维和士兵瘫软进壕沟里,一时间不敢相信竟然扔偏了。
密集交锋间,暂时没人发现他失踪了,等发现时,也无暇顾及他去了哪里,因为各自都有火力困囿。
没过多久,敌方停止了攻击,战斗暂时中断,所有人都可以喘口气了。
时间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天边铺墨,昏光渐起。
两名本该在指挥室呆着的女同志肥着胆子躬身窜到战壕里。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没人主动搭理她们。
袁朗正往徐八一嘴里塞饼干:“填饱肚子跟坚固的掩护壕两者缺一不可。”
徐八一灰扑扑的脸上一双乌珠子忧心忡忡着。
袁朗拍拍她的脸颊:“嚼起来,别焦虑,天塌不了。”
徐八一听话地嚼起来,但味同嚼蜡。
铁路将水壶传过来,袁朗递到她嘴边,逼着她喝了几口。
须臾後徐八一从掩体缝隙处凝视着远方:“他们有车来接应了。”
齐桓正靠坐着闭目养神,闻言瞬间睁眼,这样惨烈的战斗令他感到一种麻木和无力:“意思是……又来一轮?”
徐八一想了想,肯定道:“不打了,他们要撤。”
齐桓眼睛一亮,精力忽然回流:“那我们是乘胜追击还是穷寇莫追?”
来车停在被摧毁的警戒线附近,後舱门一开,影影绰绰涌出一片人,他们搬动活着且有用的同胞上车,至于残缺的丶死去的,他们任由其留在这片战场上。
透过缝隙,铁路在清醒地掂量敌我阵势:“我们并没有胜,他们也没有沦为穷寇。谈不上乘胜追击还是穷寇莫追……徐八一,你什麽意见?”
徐八一拍拍自己的空弹夹:“不打了,休憩吧,让他们知道我们做了一个识时务的决定。真要不管不顾继续打的话,哪怕这一轮我们把他们大部分火力打趴了,但他们的支援很近,一波接一波地来。而我们的支援很远,远在联合国的申请流程上。下一轮,下下轮,我们的弹药会很快告急,体力无法续接,伤员也得不到及时救治。”
铁路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意见:“传令下去,各自按兵不动,原地休整清点弹药。”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刘丹苑窸窸窣窣挪坐了过来。
这空间很挤,她看着像一颗苍白的芜菁。
铁路面无表情问:“怎麽不在指挥室好好待着?”
刘丹苑在颤抖:“顶层被打穿了一个洞,我们就跑出来了……”
铁路正要说什麽,就听徐八一在跟袁朗提及防毒面具。
没过多久,老A们已经从腿包里翻出防毒面具戴上。
徐八一把面具给周莹戴上,不由她拒绝。
通讯器里刘副队惊恐地询问铁路:“他们要放毒气吗?”
徐八一凑过来低声解释:“不放,但他们大概率会放传染病源,严重度未知,最好戴上面具。”
江若水和刘丹苑没有面具,两人手足无措而心存侥幸地坐着。
袁朗让她们先回医疗点待命,两人疯狂摇头,在猛烈战火之下,她们的勇气像沙漠一样荒芜。
袁朗不再管她们。每个人都在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