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呼吸,高城几乎是凝固的,但很快他融化了这凝固:“我尊重八一的任何决定……在礼台上我不说这句话,因为礼台上意味着形式。但在你们中间,我真心实意做出这个承诺。”
徐八一愧疚地看他:“谢谢你……”
高城摆摆手:“生命安危我负责,自由意志属于你。”
一周後,老A的吉普车载着徐八一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高城望着车尾未落地的烟尘,他的心情大概和远处溶在太阳光里的孤山一样,都在惜别,怅然。
很快他劝慰自己,人需要知足,虽然不能日日相亲相伴,但正式名分就是他的底牌。
不过日子久了,他就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因为徐八一几乎整年都待在基地。
以至于师侦营今年新来的士兵们还在背後琢磨:“咱营长是不是和媳妇儿关系不好啊。”
旁边搭话的士兵颇赞同:“有可能,从没来过营里,也没听其他人提过。”
高城听多了这种谣言,忍不住给袁朗打电话说这件事。
袁朗言简意赅:“你希望我怎麽做?”
高城在电话那头说:“让八一每个月回来陪我三天,年底两个月直接放假来师侦营。从结婚开始,我就把营里的分房装上了从芬兰进口的高级嵌入式厨具,到现在为止,落灰都有两层了。”
袁朗哼笑:“你还真敢对我抱有希望。”
高城:“那不然呢?八一很听你的话。”
袁朗:“言重了,我考虑考虑。话说回来,你提厨具干什麽?让她回去给你做饭?”
高城愉悦地笑:“哦不,她回来我给她做。”
袁朗想了一会儿,终于说:“两个月一次假,两天。年底的假只能给一个月。”
高城隐隐有些蹿火,声音陡然降了温度:“不可理喻,你还有没有良心?”
袁朗轻描淡写:“抱歉,我要良心干什麽,我只想要——”
高城不敢听:“好了好了,行行行。一言为定,不准再压缩。”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元旦节和师侦营内各种座谈会丶文艺庆典相关活动到来之前。
一干女兵从文艺会堂出来,她们来自不同连队不同班,为了编排节目大纲而聚在一起。
弯月初挂夜色稀。
这支女兵队伍散漫地走着,排头的人忽然看到了前方敌情,于是紧接着一个个迅速收敛笑容端正姿态,开始贴边走——因为前面不远处,几个营里的军政官员正围站闲聊。
乍看之下,并没有外人,而高城侧对着她们。
和平日里的凶巴巴不一样,今日的高城简直像是被夺舍了——他望上去非常温柔,双颊温润隐含微笑。
那俊朗迷人的面庞始终侧着,把近处所有女兵的眼睛都吸引住了。
女兵队伍大气也不敢出地走近军官们。
越走越近……近到终于她们从这几个军官宽厚的身形後面看到了一个女人。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高城的爱人。因为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转,且眼睛里的神情热切灼人,可以称之为钟爱与渴望。
女兵们心不在焉地敬完礼,然後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她们心里隆重的爱意如同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一样,在逐渐被阴云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