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时年将炭火塞入了土炕下,提着铁盆回了竈屋。
锅里的稀饭散发出阵阵米香,她舀了一碗出来喝,剩下的就留在锅里盖上盖子,当做中午的饭。
吃了早饭将碗洗干净,屋外的天洒进了一缕阳光。阴沉沉的云散开了,天彻底放晴了。
周时年走到屋外回过身打量了一下这两间在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的破烂土屋。一个高一点的屋子,整个墙体都是土黄色的,显然是用泥土糊的墙,顶上是青色黑的瓦片,不过此时这些瓦片破碎了一大半,所以昨日夜里屋里漏水会这麽严重。好在她睡的东南角头顶的瓦片还算完整,让她有一个落脚的地儿,不然她怕是只得找个不漏雨的角落站上一晚了。
旁边紧邻的土屋看上去要矮一些,也是黄色的泥巴糊的墙,顶上并没有用瓦片,而是用的稻草铺的。厚厚的稻草铺在屋顶,昨儿下了一晚细雨,虽然也漏了一些雨,但看上去却比瓦片破了的堂屋好上许多。
周时年看着屋顶想着待会儿去找一些稻草,把这堂屋的屋顶盖一盖,免得以後下雨又漏成这般模样。至于青瓦片,她现在没有银子买。
这两间屋子陌生的原因在上一世她没有在这里住过。她一直都在张姨家住的,直到周家来人接。
可是这一世提前两年就被赶到这山顶上的破土屋里了?她刚刚醒来,浑身酸软不堪,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就躺在这土屋里透过破烂的瓦片望着天,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麽。好在屋里有一床破棉被,竈屋里也有小半缸米以及两捆柴火。勉勉强强过了三日,到今日终于是有点气力了。
趁着出太阳,周时年打算往山下走,张姨的家就在山下。这座山她认识,八九岁的时候常与张姨家里的牛二哥跑来玩。当时也知道这山顶有两间破土屋,里面的人早就搬走了没有人要,废弃在这里。
毕竟山顶种菜的收成不好,周围也没几户人家,采购柴米油盐又要爬半日的山,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住了。
张姨名叫张红梅,是周家老太太的弟弟的儿媳妇家做活的张婶儿的堂姐,总而言之,就是周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的丈夫叫牛能,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两人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牛大壮今年十七八岁了,帮着牛能种地。二儿子牛大成今年十三岁多,比周时年大上约一岁。
两人年纪差不多,周时年又生得漂亮,牛大成打小就对周时年不错。他想着,等周时年长大,娶她做媳妇儿。
这个想法,被他娘狠狠的拍着头骂了一番,让他离周时年远一些。说什麽周时年是城里的富贵小姐,才不是他可以娶的人。
可是,这麽多年来他也没有看到有人来看过时年啊,她明明就没有家人。
倒是大哥与他说,周时年的家人每年都会拿一些银子过来,那些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吃上一年了。
牛大成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周时年来了他家之後,他家的条件好上了不少,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娶周时年做媳妇儿——整个村子里,他就再没有见过比时年好看的丫头了!
“牛二哥?!”周时年走到半山腰上,正巧看着牛大成背上背着背篓往山上爬。
“时年!”牛大成看着往下走的周时年,咧开嘴笑了,一口白牙在太阳下明晃晃的。他其实长得挺俊朗的,村子里不少小姑娘喜欢这个少年。
周时年快步走到牛大成身旁,疑惑的看着他,“你往山上去干嘛?”
“我来给你送东西啊。”牛大成将身後的背篓放下,翻开盖在上面的白布,里面是一小盆馒头,还有半袋小米。
“这些馒头我娘今早上做的,我偷偷拿了一半,还有这袋小米,只剩这麽多了我就全拿了。”牛大成献宝似的从小米下方拿出一个小罐儿,“这罐菜籽油可是我娘的宝贝,我给偷了。”
“你拿这麽多东西,回去你娘不得打死你啊。”张红梅是什麽性格,周时年很清楚。为人泼辣得不行,你要惹上了她,能不带喘气的骂上一个时辰,惹急了,掏出擀面杖还要揍人,整个村里就没哪个妇人敢与她吵架的。
“怕啥咧,谁让你欺负你,看你生病把你扔到山顶的破屋去了。”牛大成不满的皱着眉头,“你本来就生病了,我娘还那麽做,山顶又冷又破的,你怎麽好得起来啊。”
周时年心神微动,“我的棉被,竈屋里的半缸米和柴火是你拿来的吗?”
山顶的破屋早就被废弃已久,哪里会有棉被和柴米。看到今日牛大成送这些吃食来,周时年猜想应该是牛大成给她的。
“是我拿的,我跑了好几趟咧!”牛大成咧嘴笑着。那张木桌子和长凳子是家里丢在杂物间的,木桌子的桌腿儿坏了一根,他捣鼓好了给背上了山,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也是他拿的家里的。
“这天都冷下来了,你又病着,我不管你万一你……”牛大成挠了挠头,“我拿东西被我娘发现了,前两日没出得来,今儿个她上街去了,我就又偷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