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蔓枝悠悠道:“我走後,会有人给你一笔钱然後带你出宫,琉璃,你下半辈子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度过。”
琉璃心下一紧,脸色煞白:“你这是什麽意思?你走?你要去哪?”
养心殿内,齐昀正在向李庭聿述职,一个小太监应召进入养心殿,李庭聿擡手示意齐昀止声。
这名太监定期向李庭聿事无巨细的汇报姜蔓枝的动态。
太监面无表情的说完近况後,李庭聿微皱了下眉:“她开始拒食了?”
齐昀就站在一旁,听得心中惴惴却又不敢声张。
李庭聿当着大臣的面让人汇报长信宫的情况这是头一次,齐昀怎会不知道李庭聿就是说给他听的,他胸口的怒意陡升,可偏偏折磨蔓枝的男人是他最无法反抗的人。
李庭聿神色淡淡,像是根本不在乎长信宫那位的死活,又令齐昀继续刚刚的事宜。
李庭聿拿起折子等待齐昀赘述,可偏殿久久静默,李庭聿冷声道:“聋了吗?朕让你继续。”
齐昀屈膝跪下,他为了一个女人折损自己的傲骨,这令李庭聿很不满。
“请皇上开恩······”
李庭聿冷笑出声:“你也听到了,是她自己不肯用膳,朕开哪门子恩?”
“宸妃娘娘病弱气虚,皇上真的忍心看娘娘如此下去吗?”齐昀擡眸暴露了他的担忧和急切。
“她一心求死,朕何不全了她的心意。”李庭聿眼中含霜。
“皇上,您今日让臣听见这些,不就是想听臣诉说对娘娘的衷情吗?”齐昀道。
李庭聿怒呵道:“滚出去!”
“她既然选择留在您的身边,就请您好好待她,而不是让齐昀此刻万分後悔当初对宸妃娘娘的妥协与成全,如果臣当年强硬一点,她现在就不会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齐昀垂下头,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
李庭聿默然不语,好一个成全,好一个妥协。
夜幕悄然笼罩在紫禁城的上方,被几层云覆盖了的月亮显得更加寂寥,李庭聿的御撵缓缓行来,直至长信宫的大门,他已经数月未曾登临长信宫了。
偏殿燃着一盏灯火,幽幽暗暗,近乎泯灭,姜蔓枝坐在圆凳上,她披散着乌发,注视着手中的白玉。
李庭聿立在门框前,透过烛火看到了消瘦的人。
姜蔓枝面颊消瘦,显得眼睛更大,她看到了来人,她知道李庭聿会来所以并不惊讶。
两人平静对视,没有上一次相处时的刻骨铭心,但双方都知道彼此早已是覆水难收了。
李庭聿向那昏暗的烛火靠近,心不由己的来了此处,竟情怯的不知该说什麽了。
倒是姜蔓枝先开了口,“皇上的这块美玉,我一直都没机会送还,今日就物归原主吧。”
李庭聿原本以为自己面对她已经可以自若了,没想到见到她无情的一面还是会让他的心惊起波澜。
他嗤笑出声:“就这麽急着和朕撇的干干净净,朕倒是忘了,你对齐昀也是如此,你一贯无情。”
姜蔓枝淡淡道:“皇上既然知道我无情,又何必选择用这种话刺伤我。”
李庭聿终于确定,自己没放下她,这辈子都放不下了,“你不是无情,你只是对我无情,你连躲避齐昀都是为了保护,而我令你如此憎恨,你转眼就可以让我去死。”
他说的很凶很激愤,充满了怨怼。
“你是我这世上最最喜欢的人。”姜蔓枝眼中映着暗淡的烛火,口中的话不知道是对烛火说还是对李庭聿说。
此话一出,李庭聿的心被高高悬起,他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僞装的面孔裂出一丝痛苦。
“我是喜欢你,但也是真的不想在待在你的身边了,与其跟你虚与委蛇下去,不如追随长公主而去。”姜蔓枝很平静的说道。
“可你曾经对我说,你很怕死。”李庭聿颤声道。
姜蔓枝苍白的嘴角淡淡的勾起,想起了从前,“从前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所以怕,如今该报的仇都报完了,是该想想自己要什麽了。”
“你想要什麽?”李庭聿或许还对他们彼此残存着一丝希望。
“我想要离开这里,或者追随长公主,我知道一如紫禁城便永生都出不去了,所以请皇上赐我一死,让我去追随长公主吧。”姜蔓枝很确信的道。
“好,好······我成全你。”李庭聿已然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