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拜
天灰蒙蒙的,日头倦怠,只留下一片朦胧的亮光,空气中混杂着晨露与泥土的气息,姜蔓枝和方士召被放行了,两人正徒步下山。
方士召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将憋了一路的话倾倒出来:“诶,内个我刚刚是故意那麽说的,我笨嘴拙舌的说不过那土匪头子。”
姜蔓枝打了个哈欠,道:“说什麽?”
“就说·······你是,我娘子啊。”方士召把後面的几个字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
姜蔓枝眨眨眼:“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
方士召听到这话本该放下心来,结果心中更别扭了,没忍住哼出声。
一阵风带着细微的颤抖刮过耳畔,姜蔓枝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拉住往前走的方士召,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麽声音?”
“你别吓我,这深山老林闹鬼啦!”方士召道。
姜蔓枝俯下身子,趴在地面上,方士召面色一顿,紧接着跟着这麽做。
“马蹄声!”二人异口同声道。
一支军队犹如蜿蜒的泥石流在葱郁的山间行进,殷如晦骑着高头大马,领军在队前。
“你确定,是花玉容抓了害死我弟弟的人吧?”殷如晦看向马後被拖行的店家小二。
“确······确定。”
殷如晦全无悲伤神色,他鬓边染白,已过不惑之年。
下山肯定是不行了,姜蔓枝和方士召达成一致决定回寨通风报信。
两人脚步匆促,生怕跑不过山下行进的队伍,连滚带爬的到了山寨大门,守卫的兵匪看到两人,下意识横刀挡在前面。
姜蔓枝喘着气道:“有人!要攻寨!”
守卫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押着二人去面见花玉容。
“这个老不死的,有完没完!老娘替他击退蛮子的时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花玉容摔了手中的酒碗,酒碗立刻裂成几半,“此时落井下石,孬种!”
姜蔓枝对上山之人已经有了粗略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是这雍州军政指挥殷如晦。
花玉容踱步来回,面色阴沉道:“他们行至何处了?”
姜蔓枝道:“此刻怕是离岐山谷地还有些距离。”
花玉容看向一旁的侍女映眉,道:“召其他当家的议事。”
而後她转头看向姜蔓枝与方士召道:“你二人随我一同来。”
聚义厅内,衆人七嘴八舌吵作一团,皆是对殷如晦的辱骂,而提出退敌建议的寥寥,花玉容被吵的头疼,扔下一计眼刀,在场的衆人才噤声。
据她观察,姜蔓枝已经知晓了岐风寨式微之处了,她也想到了对策,此时再不献计就来不及了:“寨主,我有一计,您可愿听否?”
虽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花玉容就是对姜蔓枝産生一种莫名的信任,“讲。”
姜蔓枝低头在花玉容耳边低语,花玉容眼波流转,眉宇渐渐松懈,深邃的眸光与姜蔓枝对视,道:“你有几分把握能成。”
“不敢相瞒,五成把握。”姜蔓枝也不知这殷如晦是个什麽样子的人,若是此人胆大冒进那麽此计便不可用,可一个不敢和蛮子起正面冲突的将领胆子能大到哪里去呢。
花玉容从虎皮椅上站起身,环视了在坐的衆位,而後发号施令。
映眉跟着花玉宓,二人领着二十个精锐兵匪快马加鞭的拦截住殷如晦的行军。
“吁——”花玉宓勒住缰绳,殷如晦对这突至之人大骇,马步後退,他行军小心,特地挑在了黎明前後突袭,竟然还是走漏了风声让花玉容得知。
花玉宓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而後狠狠地啐了一口,挑衅意味十足。
殷如晦怒火涌上心头,待他看清花玉宓带着不足二十的兵马,又是阴沉一笑:“自不量力。”
花玉宓虽兵微将寡,但面上的气势丝毫不输,呵道:“有本事跟你姑奶奶我单挑啊。”
殷如晦眯起眼犹豫上前,然而花玉宓骂声不止:“临到阵前还要当缩头乌龟,不亏是遇见蛮子就龟缩三十里的殷大将军,你带着这麽一支浩浩荡荡军队,不会就是为了讨骂吧,看来姑奶奶今天也不需挺枪跃马了,唇刀舌枪对付你这狗贼足矣!”
“你!”殷如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身後的军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殷如晦怒喝一声镇住身後动摇的军心,他拔出长刀,跃马而上,花玉宓见状挺枪来迎。
两马交战,花玉宓连搠数枪,刺而不中,两人相交五十回合,趁花玉宓疲累喘息之际,殷如晦挥刀砍去,嘲讽出声:“不过如此!”
花玉宓冷汗淋漓,她甩开长刀,驾马而去,高声喊道:“撤!”
徒留殷如晦在後得意的张狂大笑,“衆军听令,给我追!”
花玉宓留在二十兵匪之後,与殷如晦且战且走,一路将其引至山谷,殷如晦入谷,忽的疑窦丛生。
只见花玉宓刹住马步,转头回望殷如晦,那双眼冒着精光,赫然一副奸贼中击写在脸上。